那只手冰冷,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道,按在林晚紧绷的肩膀上。刹那间,恐惧像冰冷的毒蛇,倏然窜遍她的四肢百骸,让她浑身僵硬,连呼吸都停滞了。脑海中闪过无数可怕的念头——被发现了!是“夜枭”的人?还是蝰蛇出尔反尔?
她几乎要本能地拔出袖中的匕首反击,但残存的理智让她硬生生遏制住了这个冲动。在对方明确行动前,任何过激反应都可能招致更坏的后果。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秒。
然后,一个刻意压低的、带着一丝熟悉沙哑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别回头,别出声,跟我走。”
这个声音……
林晚紧绷的神经猛地一颤,不是预想中穷凶极恶的追兵,而是……老陈?那个沉默寡言、将他们指引向白石镇的山民?
她强压下心中的惊疑,没有回头,只是微微点了点头,表示配合。
肩膀上的手松开了,身后传来极其轻微的脚步声,向着巷子更深处走去。林晚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迈步跟了上去。她依旧保持着高度警惕,耳朵竖立,留意着身后的动静和前方引路者的每一步。
老陈对小镇的巷道似乎极为熟悉,他带着林晚七拐八绕,专挑最偏僻无人的角落,脚步轻快而无声,如同山间的老猎手。走了约莫五六分钟,他在一个堆满废弃竹筐和破渔网的死胡同尽头停了下来,这里被两栋建筑的阴影完全覆盖,异常隐蔽。
他这才转过身,依旧是那副饱经风霜、没什么表情的面容,浑浊的眼睛在阴影里显得格外深邃,看着林晚。
“老伯……您怎么……”林晚惊魂未定,声音还带着一丝颤抖,她有很多疑问。老陈不是回山里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又怎么会找到她?
老陈摆了摆手,打断她的问题,目光扫过她空空的手和脸上未褪的惊慌,沉声问道:“没弄到?你那个同伴呢?伤怎么样了?”
他的直接和似乎知晓一切的态度让林晚更加惊疑,但她此刻也顾不上细究,沈砚的状况才是最重要的。“他伤得很重,感染了,在发烧!我找不到药,也没弄到吃的……”她的声音里带上了哽咽,在经历了杂货铺的拒绝和卫生院门口的惊险后,面对这个曾给予他们帮助的老人,她强装的坚强有些瓦解。
老陈沉默地听着,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只是那浑浊的眼底似乎掠过一丝极淡的了然。他伸手从自己那个洗得发白的旧帆布包里,掏出了几个东西——两个用油纸包着的、还带着些许温热的烤红薯,一小瓶清澈的泉水,还有一个巴掌大、看起来十分古旧的褐色小陶罐。
他将这些东西塞到林晚手里。
“红薯,顶饿。水,干净。”他言简意赅,然后指了指那个小陶罐,“山里土方配的伤药,药性烈,但对付伤口化脓发热,比镇上的西药管用。外敷,小心别沾到好肉。”
林晚看着手里沉甸甸的食物、水和那罐看起来其貌不扬却可能救命的伤药,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老伯……谢谢……真的谢谢您!”她不知道该如何表达此刻的感激。
老陈依旧是那副平淡的样子,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镇子上不太平,眼线多。”他提醒道,目光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卫生院的方向,“你们藏好,别再轻易出来。”他顿了顿,看着林晚,补充了一句,语气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凝重,“有些人,有些事,沾上了,就甩不脱了。好自为之。”
这话像是在警告,又像是经验之谈。林晚似懂非懂,但能感受到其中的分量。她用力点头:“我明白。我们……我们拿到U盘了,准备去换蝰蛇承诺的设备……”
“蝰蛇?”老陈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似乎对这个名字并不陌生,甚至带着一丝忌惮。“跟他打交道,留个心眼。”他只说了这么一句,便不再多言,“快回去吧。”
他示意林晚离开。
林晚知道此地不宜久留,再次深深看了老陈一眼,将这份雪中送炭的恩情牢牢记在心里,然后抱着来之不易的食物、水和伤药,转身快步向着仓库的方向返回。
老陈站在原地,看着她消失在巷口,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然后也转身,如同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融入了小镇纵横交错的阴影之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林晚一路心绪难平。老陈的出现和帮助太过及时,也太过巧合。他到底是什么人?仅仅是一个好心的山民吗?他似乎对镇上的局势,对蝰蛇,都有着超乎寻常的了解……
但这些疑问暂时被她压下。现在最重要的是尽快回到沈砚身边。
她小心翼翼地避开可能的视线,终于有惊无险地回到了废弃仓库外。她侧耳倾听,里面依旧寂静,只有风声。她轻轻推开铁皮门,闪身进去。
仓库内,沈砚依旧保持着之前的姿势沉睡,但呼吸似乎比之前更加微弱了一些,脸上的潮红也并未减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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