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四合时,周法友和李民秀终于从娘家的小院里推着摩托车出来。
“天都快黑了。”民秀娘倚在门框上,手里还攥着女儿刚才塞给她的两百块钱,“你看你们,回来就回来,还非得给钱...”
李民秀把娘家给的腊肉、干菜和给母亲过生日剩下的糕点仔细捆在摩托车后座上,用麻绳扎了又扎:“娘,您就收着吧,买点好吃的。我们得走了,明天法友还得早起下地呢。”
周法友看看西边天际,夕阳已经沉入远山,只余一抹暗红的霞光,像一道血痕划在天际。他踢了踢摩托车轮胎,检查了下油表:“油还满,半小时就到家了。”
民秀爹从屋里踱出来,眉头拧着:“要不...歇一晚再走?天黑了路不好走。”
“爹,没事,这条路我闭着眼都能开回去。”周法友笑着打火,摩托车发出噗噗的响声,“再说了,明早还得给牛喂料呢。”
李民秀侧身坐上后座,搂住丈夫的腰。夫妻俩向老人道别,车子便沿着村路向前驶去。
初时路还好走。夏末的傍晚,风吹在脸上尚带一丝温热。路两旁的白杨树高高耸立,枝叶在微风中沙沙作响。远处的田野里,玉米已经长到一人多高,黑压压一片随风摇摆。更远处,山峦起伏的轮廓在暮色中显得柔和而神秘。
“娘今天真高兴。”李民秀在后座上说道,声音被风吹得断断续续。
周法友嗯了一声,眼睛盯着前方路面。这条路他走了不下百遍,闭着眼也能摸回去。天色暗得很快,仿佛有人在天边一点点抽走光线。摩托车灯亮起,在越来越黑的路上切开一道昏黄的光柱。
“今天这路咋这么安静?”李民秀突然说,手臂把周法友的腰搂得更紧了些。
周法友这才意识到,确实太安静了。往常这时候,路边应该有蛙鸣虫叫,远处村庄也该有狗吠声。但此刻,除了摩托车发动机的轰鸣,什么声音都没有。
摩托车转过一个弯,开始上一段坡路。周法友记得这坡顶上有个小土地庙,平时路过从不留意,但今天不知为何,他总觉得那庙里有什么东西在盯着路过的行人。
越是这么想,就越忍不住往庙那边瞥。这一瞥不要紧,他猛地刹住了车。
“咋了?”李民秀吓了一跳。
“那庙里...好像有个人影。”周法友低声说,眼睛死死盯着土地庙的方向。
李民秀顺着丈夫的目光看去。小庙黑黢黢的,只有一个模糊的轮廓:“你看花眼了吧?哪来的人?快走吧,天都黑透了。”
周法友摇摇头,重新发动摩托车。但就在车子驶过庙前的那一刻,他分明看见庙里有个苍白的东西动了一下。
通常从娘家回来,半小时足够。但今晚似乎开了好久,还没走到一半路程。周法友觉得奇怪,按理说该到小河桥了,怎么一直没看见那座石桥?
又开了一段,前方终于出现桥的轮廓。周法友松了口气,但靠近后却发现不对劲。这桥看起来比记忆中的要破旧许多,栏杆缺了好几处,桥头的石碑也歪斜了。
“这桥咋变成这样了?”李民秀也发现了异常,“年前不是才修过吗?”
周法友没答话,心里却打起鼓来。他小心地驾车过桥,听到桥板在车轮下发出吱呀声响。过了桥,路变得更窄,两旁的树木几乎要伸到路中央,枝叶刮在手臂上,凉飕飕的。
摩托车灯似乎也变暗了,照不了多远。周法友心里嘀咕,这灯是新换的,不该这么暗啊。
“法友,你看那是什么?”李民秀突然指着前方路旁的一个黑影问道。
周法友眯起眼睛,勉强看出那似乎是个人形,站在路边一动不动。随着摩托车靠近,那影子越来越清晰,确实像个人,但又说不出的怪异。
“谁在那儿?”周法友壮着胆子喊了一声。
没有回应。那影子依然立在原地。
摩托车越来越近,车灯终于照亮了那东西。夫妻俩同时倒吸一口冷气——那根本不是人,而是一个用稻草扎成的人形,身上还套着件破旧的衣服。更诡异的是,稻草人的脸上贴着一张白纸,纸上用墨画着一张笑脸。
“谁这么缺德,把这东西放路边吓人!”李民秀骂道,但声音明显发抖。
周法友加快车速,只想尽快远离那诡异的稻草人。开出老远,他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这一看让他浑身冰凉——那稻草人似乎转了过来,白纸上的笑脸正对着他们离开的方向。
路上陆续又出现几个类似的稻草人,有的挂在树上,有的立在田埂上。周法友开始怀疑是不是村里谁家在搞什么迷信活动。
更让他不安的是,这条路越来越陌生。虽然大体方向没错,但路上的细节全对不上。本该有的岔路口不见了,熟悉的里程碑消失了。
摩托车突然颠簸了一下,发动机咳嗽几声,差点熄火。
“咋了?”李民秀紧张地问。
“不知道,好像油路不顺。”周法友皱眉道。他出发前刚加满油,按理说不该有问题。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