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哋嘅诗国》(粤语诗)
文/树科
叶文福老师问过我:
你最钟意世界上嘅边国?
我谂嘟冇谂噈话诗国!
佢又问:诗国喺边度?
我仲系嘟冇谂噈话:
长安!开、临!北平!
佢习惯嘅微微笑笑点头
我企喺布达拉宫挥手……
《诗国行》(粤语诗鉴赏集)2025.9.19.藏区拉萨河畔
粤语诗中的文化根脉与精神原乡
—— 赏析树科《我哋嘅诗国》
文/阿蛋
一、方言诗的独特性:以粤语为舟,渡向诗国彼岸
在中国诗歌发展史上,方言诗始终是一道独特的风景线。从《诗经》中的 “风” 诗蕴含各地方音,到现代诗人尝试用方言重构诗歌表达,方言不仅是语言的变体,更是文化记忆的载体。树科的《我哋嘅诗国》以粤语为创作语言,打破了普通话诗歌的单一语境,为诗歌注入了鲜活的地域文化气息,这一选择本身就具有深刻的诗学意义。
粤语作为岭南文化的核心载体,保留了大量古汉语词汇与语法特征,如诗中的 “钟意”“谂嘟冇谂”“噈”“喺边度” 等,既贴合日常口语的自然流畅,又自带一种古雅的韵律感。“我谂嘟冇谂噈话诗国” 一句,“谂嘟冇谂” 是粤语中 “不假思索” 的意思,口语化的表达让诗人对 “诗国” 的热爱显得直白而真挚,没有丝毫矫饰;“噈” 字作为粤语中的常用副词,相当于 “就”,简洁有力地传递出诗人回答时的果断,仿佛叶文福老师的问题刚落,答案便脱口而出,这种语言的即时性让诗歌场景极具画面感。
从诗学理论来看,海德格尔曾说 “语言是存在的家园”,方言作为语言的 “活化石”,承载着特定地域群体的生存体验与精神世界。树科选择用粤语书写 “诗国”,实则是将个人对诗歌的热爱与岭南文化的根脉相连。诗中的 “我哋”(我们)一词,更是将个人情感升华为群体共鸣 ——“诗国” 不仅是诗人个人的精神寄托,更是所有热爱诗歌、珍视文化的人的共同家园。这种以方言构建的 “共同体意识”,让诗歌超越了个人抒情的范畴,成为地域文化认同的重要符号。
二、诗国的空间建构:从地理坐标到精神图腾
《我哋嘅诗国》最精妙之处,在于诗人以简洁的问答形式,构建了 “诗国” 的空间坐标,将地理意义上的城市转化为精神层面的诗歌图腾。当叶文福老师问 “诗国喺边度?” 时,诗人回答 “长安!开、临!北平!”,这四个城市的选择并非随意,而是贯穿了中国诗歌发展史的核心脉络,每一座城市都承载着独特的诗歌记忆与文化内涵。
长安作为盛唐的都城,是中国诗歌的黄金时代的象征。从李白 “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 的豪情,到杜甫 “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 的悲悯,长安见证了诗歌最辉煌的时刻,成为无数诗人心中的 “诗国” 圣地。诗人将长安列为 “诗国” 的首要坐标,既是对盛唐诗歌气象的致敬,也是对诗歌 “兼济天下” 精神的传承。
“开、临” 二字虽简,却蕴含着丰富的诗学指向。“开” 可理解为 “开封”,作为北宋都城,开封孕育了柳永、周邦彦等婉约派词人,“凡有井水处,皆能歌柳词” 的盛况,让开封成为市井诗歌的发源地;“临” 则指向 “临安”(今杭州),南宋时期,临安虽为偏安之都,却诞生了陆游、辛弃疾等爱国诗人,他们的诗词中饱含着家国情怀与民族气节,为 “诗国” 注入了坚韧的精神力量。这两座城市的选择,弥补了长安所代表的盛唐气象之外的诗歌维度,展现了中国诗歌从豪放到婉约、从盛世到乱世的完整脉络。
北平(今北京)作为元明清三朝的都城,是中国诗歌的集大成之地。元曲的兴起、明清诗词的传承,让北平成为诗歌传统的延续者;而近代以来,北平更是新文化运动的中心,白话诗的诞生在此开启了中国诗歌的新纪元。诗人将北平纳入 “诗国” 的坐标,既是对诗歌传统的尊重,也是对诗歌创新精神的肯定,让 “诗国” 的空间建构跨越了古代与现代,形成了完整的时间闭环。
更值得注意的是,诗歌结尾 “我企喺布达拉宫挥手……” 一句,将 “诗国” 的空间从传统的中原城市拓展到了藏区的布达拉宫。这一空间的延伸,打破了地域与民族的界限,暗示 “诗国” 并非局限于某一特定区域,而是存在于每一个热爱诗歌的人的心中。布达拉宫作为藏文化的象征,与长安、北平所代表的汉文化形成呼应,展现了中国诗歌多元一体的文化特质 ——“诗国” 不仅是汉文化的结晶,更是各民族文化交融的成果。这种空间的拓展,让 “诗国” 的内涵更加丰富,也让诗歌的精神力量超越了地域与民族的局限,成为全民族的精神财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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