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传来的赞誉如同一声春雷,炸响了贾府沉寂多日的池塘。
贾环那素蓝的身影,一夜之间成了府中最炙手可热的存在。贺礼流水般送入他的小院,下人们的恭敬里带着前所未有的畏惧与讨好。
贾环却闭门谢客,只将北静王所赠古砚供于案头,每日依旧读书不辍,仿佛一切喧嚣与他无关。越是此时,越需沉静。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
这日清晨,贾环正临帖,忽闻院外一阵不同寻常的喧哗,夹杂着丫鬟婆子们格外殷勤小心的脚步声。
小螺急匆匆进来,脸上带着罕见的惶恐与激动:“三爷!老太太……老太太亲自来了!”
贾环笔尖一顿,墨点滴落,洇染了纸笺。贾母亲自来了?这在他记忆中,几乎是绝无仅有之事!他立刻起身,整理衣袍,快步迎出。
只见贾母已由鸳鸯等一众丫鬟婆子簇拥着,到了院门首。
她穿着一身赭石色万字不断头纹的锦缎袄裙,外罩着玄色缂丝灰鼠斗篷,手持紫檀木拐杖,面色红润,精神矍铄,脸上带着惯常的、慈祥却不容置疑的笑意。
“给老太太请安!”贾环忙上前深深作揖。
“快起来,我瞧瞧。”贾母笑着抬手,目光却如探照灯般,上下细细打量着贾环,从他朴素的衣袍,到他沉稳的姿态,再到那双低垂却清亮的眼睛,
“好,好孩子!果然出息了!给咱们贾家争了大脸面!”
她语气欣慰,拍了拍贾环的手臂,“听说宫里娘娘都夸你?连北静王爷都青眼有加?好!这才是我们公府侯门子弟该有的气象!”
她声音洪亮,确保周围所有竖着耳朵的下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孙儿不敢当,全仗老祖宗洪福,父亲严训,侥幸未辱没门楣罢了。”贾环垂首,言辞谦卑至极。
贾母越发满意,笑道:“谦逊是好,也不必过于自抑。你的好处,老爷都同我说了。
今日我来,一是瞧瞧你,二是……”她顿了顿,目光扫过这略显简朴的院落,
“你如今身份不同往日,住处用度也该添减些。
鸳鸯,回头从我库里,将那架紫檀木雕花的屏风,还有那套钧窑的茶具,并两匹上用的宫缎,给环哥儿送来。”
厚赏之下,满院仆妇皆屏息,看向贾环的眼神又添了十分敬畏。
贾环忙道:“老祖宗厚赏,孙儿愧不敢受!如今已是极好……”
“哎,给你的,便拿着!”贾母打断他,语气慈爱却不容拒绝,
“你是好孩子,懂事,知礼,比你那……”她话到嘴边,似乎想到什么,硬生生转了口,
“比许多人都强。往后更要勤勉上进,光耀门庭,方不负今日造化。”
她说着,又似无意般问道:“昨日去见你宝二哥,他可好些了?你们兄弟……可还说得来?”
贾环心下一凛,知是重点来了,忙道:“宝二哥气色见好,只是精神仍短。兄弟们自是和睦的,只是不敢扰二哥静养。”
贾母点点头,叹道:“他是个实心痴意的孩子,经此一劫,性子怕是更……唉,你们兄弟,要互相扶持才是。他若有你一半的沉稳懂事,我也就放心了。”
这话听着是感慨,实则字字都在敲打。
贾环恭声应道:“老祖宗教诲的是。宝二哥天资聪颖,灵性过人,非孙儿所能及。孙儿只愿二哥早日康健,兄弟同心,便是家门之幸。”
贾母听他答得滴水不漏,眼中笑意更深了些,却也更难测了几分。她又闲话几句,问了问饮食起居,便起身要走。
贾环恭送到院门。贾母临上轿前,又回头看了他一眼,忽然对鸳鸯道:
“我记得……库里有支老山参,也有些年头了,一并给环哥儿送来,读书费神,好好补补。”
额外再加恩赏!这已是近乎破格的抬举!
在场众人无不色变。
贾环再次深深谢恩。直到贾母的轿辇远去,他才缓缓直起身,望着那逶迤而去的仪仗,眼底一片沉静,无喜无悲。
老太太这突如其来“恩宠”,绝非表面那般简单。
厚赏是实,安抚是虚,真正的目的,怕是做给所有人看——尤其是做给病中的宝玉和那起子心思浮动下人看
她依旧牢牢掌控着一切,她能将他捧起,自然也能……
【叮!目标‘贾母’对宿主关注度大幅提升!态度:‘欣赏’‘利用’‘警惕’并存。好感度+15,基于家族利益与表面赏识。隐性状态‘老祖宗的凝视’激活。】
刚回书房不久,贾政便派人来叫。到了外书房,只见贾政面色比往日缓和许多,甚至指了指下首的椅子让他坐。
“老太太方才去了你处?”贾政问。
“是。老祖宗慈爱,赏了许多东西,孙儿受之有愧。”
贾政点点头:“老太太这是替你撑场面,也是告诫府中众人。你需体会其中深意,莫要辜负。”
他顿了顿,语气转为凝重,“今日叫你来,是另有要事。宫中虽过了初选,但公主伴读最终人选尚未定夺。接下来,各家只怕还有一番较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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