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留下的伤痕，如同月球表面新添的环形山，深刻而刺目。破碎的“星环”骨架静静悬浮，如同巨兽的残骸，无声诉说着那场决定文明命运的惨烈鏖战。地球大气层外，全球防御护盾的光芒已重新稳定，虽不及战前璀璨，却更加凝实，如同文明历经劫火淬炼后，更加坚韧的皮肤。
“逐星者号”静静地停泊在月球基地经过紧急修复的船坞内，船体上新增的灼痕与破损处尚未完全修复，却仿佛英雄的勋章。船内，医疗舱的指示灯已转为代表稳定的柔和绿光，冷月璃虽已苏醒，但融合了生命之泉本源的冰夷之力仍在进行着更深层次的蜕变，她大部分时间仍在静修调息。
陆凡站在基地最高的观测平台上，俯瞰着下方忙碌的景象。工程团队如同迁徙的工蚁，在“星环”的残骸间穿梭，利用从源海带回的部分法则理解和锻星者技术碎片，尝试进行修复与升级。巨大的纳米机器人集群如同银色的云雾，覆盖在断裂的金属结构上，进行着分子级别的重构。这不是简单的复原，而是融入新领悟的、一次脱胎换骨的重生。
他的脸色依旧有些苍白，灵魂深处因强行催动“混沌之道”对抗牧者意志而留下的道伤，并非短时间内能够痊愈。但他能感觉到，每一次调息，每一次对那场最终碰撞的回味，都让他对自身道路的理解更加深刻。那混沌包容、不断演化的法则雏形，正与他的灵魂缓慢而坚定地融合。
“损失统计初步出来了。”秦卫国沉稳的声音自身后传来，他肩章上的将星似乎也蒙上了一层战火的硝烟，“月球基地人员伤亡超过四成，‘星环’结构损毁度百分之六十三，全球防御节点被摧毁一百零七个，重建需要时间。AIB和‘龙组’损失了大量精锐……蓬莱商会、渊灵族、冰璃一族也付出了惨重代价。”
他的声音带着沉痛，但更多的是一种劫后余生的坚毅。
“我们赢了，这就够了。”陆凡没有回头，目光依旧落在那些忙碌的身影上，“代价巨大，但我们向这片星空证明了，地球文明，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
“是啊。”陈明远也走了过来，他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眼神闪烁着科学家特有的兴奋与后怕交织的光芒，“而且，我们带回来的东西，价值远超损失！源海的法则碎片，生命之泉的本源样本，还有对‘牧者’科技的部分解析……这足以让我们的科技树产生爆炸性的飞跃！苏文瑾那边对灵能矩阵的研究已经有了突破性进展，赵明宇正在尝试将那种‘混沌算法’应用到新一代引擎的设计中……”
希望，在废墟之上，顽强地萌芽。
“地球方面情况如何？”陆凡问道。
“各国政府在经历了最初的恐慌和混乱后，已经初步达成共识。”秦卫国道，“在‘星火’计划的框架下，成立了‘地球文明联合防御理事会’，全力支持月球基地的重建和科技突破。南宫家覆灭后留下的权力真空也被迅速填补，内部的声音暂时统一了。只是……民众间对星空的恐惧，以及对‘星火’计划更高期待所带来的压力，都不小。”
可以理解。亲眼目睹外星舰队兵临城下，家园险些化为焦土，这种冲击需要时间平复。而击退强敌带来的，除了振奋，必然还有对更强大力量的渴望，以及对未来可能遭遇更恐怖存在的深层焦虑。
“我们需要时间消化收获，也需要时间让文明适应新的位置。”陆凡缓缓道，“‘牧者’虽然暂时退去，但它们背后的‘主宰’绝不会善罢甘休。还有那个‘虚空低语者’……”
提到这个名字，三人都沉默了片刻。那是一种比“牧者”更加诡异、更加难以理解的存在，规则层面的腐蚀者，无形无质，却可能更加致命。
“根据你带回来的信息和我们对‘牧者’残骸的进一步分析，”陈明远切换回科学家模式，“‘牧者’的科技体系，似乎建立在一种对宇宙常数进行‘绝对固化’和‘高效榨取’的基础上。而你的‘混沌之道’，以及源海中那些更加活泼、充满可能性的法则，似乎恰好对其有一定的‘解构’效果。这可能是我们未来对抗它们的关键。”
“但还不够。”陆凡摇头，“我的‘道’只是雏形，对抗一个低阶指挥单位就已如此艰难。若‘主宰’亲临，或者‘虚空低语者’大规模渗透……我们必须更快地成长。”
就在这时，苏文瑾略显急促的声音通过内部通讯传来：“陆凡！秦局，陈所！你们最好来一下分析中心！我们接收到了来自渊灵族的紧急加密通讯，还有……一段来自深空的、非常微弱的、无法破译的重复信号！”
三人对视一眼，立刻动身。
分析中心内，巨大的光屏被分割成两部分。左边是渊灵族长老琉光通过深澜之心传递的信息，意念波动带着明显的焦虑：
“陆凡阁下，月球之战后，深海脉络监测到全球海洋出现异常低频震动，源头分散，难以追踪。疑似有未知存在利用战争造成的时空涟漪，在进行隐秘活动。另，我族巡逻队在马里亚纳海沟原‘深渊之茧’遗址附近，发现了微弱的、与‘海神之子’巫术同源，但更加精纯古老的能量残留……恐有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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