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成婚,转眼便是冬去春来。河畔那间原本简陋的小屋,因女主人的到来而彻底变了模样。窗棂上贴上了梅梅巧手剪出的红艳窗花,或是并蒂莲开,或是喜鹊登梅,给朴素的居所平添了无限生机。屋内收拾得窗明几净,一应用具摆放得井井有条,空气中常年弥漫着淡淡的、阳光晒过被褥的暖香和一丝若有若无的、属于梅梅身上清甜的皂角气息。屋后一小块原本荒废的空地,被梅梅开辟出来,趁着春日暖阳,撒下些菜籽,几场春雨过后,已冒出嫩绿的芽尖,预示着新的希望。
新婚的生活,对于潘二郎和周梅梅而言,是浸润在柴米油盐中的静好岁月,每一个平凡的日子都因彼此的陪伴而镀上了温暖的光泽。潘二郎依旧每日去武馆点卯应差,但心境已大不相同。以往,那河畔小屋只是个栖身的客栈,如今,却成了他无论风雨都急切归去的“家”。每当夕阳西下,他踏着余晖推开那扇熟悉的木门,看到灶间梅梅忙碌的窈窕背影,或是听到她带着笑意的一声“回来啦”,一整日的疲惫便瞬间消散无踪。
梅梅将小家打理得温馨而舒适。她心灵手巧,将有限的用度安排得妥帖周到,粗茶淡饭也能做出别样的滋味。夜晚,一盏油灯下,潘二郎或是在灯下研读那本从不离身的《大自在心经》(对外只说是养生古籍),或是擦拭保养武馆的器械;梅梅则在一旁就着灯光做着针线,为他缝补浆洗衣衫,或是绣些简单的花样。两人时而低声交谈几句武馆的趣事、街坊的新闻,时而只是安静地各做各事,空气中流淌着无需言说的默契与安宁。偶尔目光交汇,相视一笑,便是人间至味。
潘二郎的修炼也并未因成家而懈怠,反而因心境愈发沉静而有所精进。他多在夜深人静、梅梅熟睡之后,于外间悄然打坐,引导体内那缕先天炁感流转周天。《大自在心经》的奥义在于沟通天地本源,讲究的是心神合一,润物无声。在这安宁平和的家居氛围中,他的进展比以往在孤独与压力下更快了几分,那炁感愈发凝练柔和,如臂指使,虽未曾刻意施展,但五感六识却愈发敏锐,对周遭环境的洞察力也提升到了一个全新的层次。他有时能清晰地“听”到隔壁院落夜归人的低语,能“看”到窗外黑暗中昆虫振翅的轨迹,这种奇妙的体验,让他更深刻地体会到玄机子所授心法的玄奥。
这一日,春意已浓,院角那株老桃树绽开了第一簇粉艳的花朵。梅梅在灶前准备晚饭,忽然觉得一阵莫名的恶心头晕,扶着门框干呕了几下,脸色有些发白。
潘二郎刚巧进门,见状急忙上前扶住她,关切地问:“梅梅,怎么了?是不是染了风寒?” 他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温度正常,但见她眉宇间带着一丝倦色,心中不由一紧。
梅梅缓过劲来,摇摇头,脸上却飞起两朵可疑的红云,声音细若蚊蚋:“没…没事。可能就是…就是这几日身子有些懒,闻不得油腥气…”
潘二郎起初还未反应过来,但看着妻子羞涩又带着些许喜悦的神情,一个念头如同电光石火般闪过脑海!他猛地抓住梅梅的手,声音因激动而有些颤抖:“梅梅…你…你难道是…有了?”
梅姆含羞带怯地看了他一眼,轻轻点了点头。
巨大的喜悦如同潮水般瞬间淹没了潘二郎!他一把将妻子拥入怀中,力道大得几乎让她喘不过气,语无伦次地道:“真的?真的吗?我要当爹了?!梅梅!太好了!这真是…真是天大的喜事!”
这个消息,如同最和煦的春风,让这个小家充满了欢欣与期盼。潘二郎对梅梅的照顾更是无微不至,恨不得将她捧在手心里。梅姨得知喜讯后,更是隔三差五就送来滋补的汤水和新做的婴儿衣物,拉着女儿的手,传授着各种经验,脸上洋溢着即将为人外婆的喜悦。周老汉话虽不多,但眉梢眼角的笑意却藏不住,偶尔看着女婿,会满意地拍拍他的肩膀。连武馆的同僚们看出潘二郎藏不住的喜色,问询之下得知缘由,也纷纷道贺,韩刚馆主还特意准了他几日假,让他多陪陪妻子。
然而,这份愈加深厚的幸福与牵挂,也像一副更沉重的担子,压在了潘二郎的肩头。他愈发勤勉于武馆事务,修炼也更加刻苦,内心深处对力量的渴望从未如此强烈。他不仅要守护妻子,更要守护这个即将到来的新生命,守护这个来之不易的家。他深知,在这看似平静的白水城,暗处依旧潜藏着未知的风险,唯有自身足够强大,才能为家人撑起一片安宁的天空。
就在这温馨与期盼交织的日子里,城主府的一道命令,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打破了这份宁静。
这日,潘二郎被韩刚唤至馆主值房。韩刚面色有些凝重,屏退左右,低声道:“二郎,城主府刚传来指令,有一项紧要任务,需我武馆派出得力人手协助。”
潘二郎心中一凛,恭敬道:“馆主请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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