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斗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已过百招。潘二郎虽韧性强悍,意志坚定,但内力与剑法精妙程度终究与清虚相差甚远,渐渐落入下风,守多攻少,额头见汗,呼吸也变得粗重起来。
清虚看准一个破绽,长剑如白虹贯日,直刺中宫!潘二郎回刀格挡已是不及,只得奋力侧身,刀锋斜掠,试图以攻代守。然而清虚剑势一变,剑尖轻点刀背,一股柔和却沛然莫御的内力涌来,潘二郎只觉手臂一麻,猎刀险些脱手,整个人被震得踉跄后退数步,方才稳住身形。清虚的剑尖已遥指其胸前。
“承让了,潘教习。”清虚收剑而立,气息依旧平稳。
潘二郎面色微白,调匀呼吸,拾起刀,坦然道:“道长剑术通神,二郎佩服,甘拜下风。”他话锋一转,目光依旧坚定,“然职责在身,未到最后关头,岂能轻言放弃?恳请道长宽限十日!十日后,梧桐岭顶,你我再战一场!若再败,我等任凭道长处置!若侥幸得胜,还请道长履行诺言!”
清虚闻言,眼中讶异与欣赏之色更浓。败而不乱,反而越挫越勇,此子心性之坚韧,实属罕见。他略一沉吟,想到十日时间,或可更从容处置此剑,亦可观察后续动向,便颔首道:“潘教习志气可嘉!也罢,贫道便应了你!十日后,岭顶再会!”
当下,青云派众人如同来时一般,悄无声息地退入山林,让开了道路。潘二郎命队伍稍作休整,救治方才紧张时旧伤复发的弟子,然后继续前行,在岭上一处易守难攻之地扎下营寨,严加戒备。
接下来的几日,潘二郎除了处理日常事务,便是疯狂练刀,将连日来的实战感悟与《大自在心经》的炁感相结合,苦苦思索破解清虚剑法之道。然而,差距并非一朝一夕可以弥补,他进展缓慢,心中焦灼。
到了第五日夜里,月朗星稀。潘二郎心中烦闷,难以入眠,独自提了一壶劣酒,坐在营地边缘的岩石上对月独酌。酒入愁肠,更添几分苦涩。正恍惚间,忽闻身后传来一声轻笑:
“月下独酌,潘教习好雅兴,亦或……是借酒浇愁?”
潘二郎一惊,回头望去,只见清虚不知何时竟悄无声息地来到近前,手中也提着一个酒葫芦。
“道长?”潘二郎愕然。
清虚摆摆手,在他身旁坐下,拔开葫芦塞,灌了一口:“山中无聊,闻得酒香,特来叨扰。怎么,不欢迎?”
潘二郎苦笑:“败军之将,有何颜面与道长对饮。”
清虚哈哈一笑:“胜负乃兵家常事,何必挂怀。我看你是个真性情汉子,比那些虚伪的朝廷鹰犬强多了!来,喝酒!”说着,将酒葫芦递了过去。
潘二郎见他言辞坦荡,不似作伪,心中戒备稍减,接过葫芦也灌了一口。烈酒入喉,辛辣无比,却也让胸中块垒消解几分。
两人便在这月下岩石上,你一口我一口,默然对饮。几口酒下肚,话匣子也打开了。从武功招式谈到江湖轶事,从人生抱负谈到世间不公。清虚阅历丰富,见解独到,潘二郎虽年轻,但沉稳务实,心思敏锐。两人越聊越投机,竟生出几分惺惺相惜之感。
酒至酣处,清虚拍着潘二郎的肩膀:“潘小子,你那刀法,狠辣有余,灵动不足!遇上真正的高手,吃亏!”
潘二郎也借着酒意,反驳道:“道长你那剑法,好看是好看,就是太花哨!真拼命的时候,哪管什么招式!”
“放屁!贫道这叫举重若轻!”
“我看是华而不实!”
两人竟像孩子般争吵起来,最后索性丢开酒壶,在月光下动起手来。这次不再是生死相搏,而是拳来脚往,更像是切磋打闹。你打我一拳,我踢你一脚,毫无章法,却打得酣畅淋漓。直到力气用尽,两人一起瘫倒在草地上,望着满天繁星,哈哈大笑。
这一番醉酒互殴,反倒将最后一点隔阂打没了。清虚叹道:“他娘的,要不是为了那劳什子修罗剑,你这小子真对贫道胃口!”
潘二郎也心潮澎湃:“道长若不嫌弃,二郎愿执弟子礼!”
“什么弟子礼!平辈论交!”清虚大手一挥,“等这事了了,咱们再好好喝一场!”
此后几日,清虚竟时常暗中前来,与潘二郎切磋武艺,指点他运劲发力的窍门,甚至将青云派一些基础剑理倾囊相授。潘二郎武学天赋本就不凡,得此高人指点,进境一日千里。
十日之期转瞬即至。梧桐岭顶,双方人马再次对峙。清虚与潘二郎相对而立。
“潘教习,请!”清虚神色郑重。
“清虚道长,请!”潘二郎抱拳,目光坚定。
这一次,潘二郎刀法大变,不仅保留了原有的狠辣刚猛,更融入了青云剑法的轻灵变幻,刀势如长江大河,绵绵不绝。他与清虚激斗近百招,虽依旧处处受制,却已能攻守有度,不再像初次那般狼狈。
最终,清虚一剑挑飞了潘二郎的猎刀,剑尖再次指向其咽喉。但这一次,他眼中满是欣慰和赞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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