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白水城笼罩在一片湿热的暑气中。护城河的水位因久未降雨而明显下降,露出浅滩上嫩绿的水草。潘家宅院内,老槐树的枝叶在微风中轻轻摇曳,投下斑驳的树影。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棂,照在潘二郎苍白的脸上。他缓缓睁开眼,看见周梅梅正坐在床边绣着婴儿的衣物。这一个月来,她总是这样守着他,眼下的乌青显示着她连日来的操劳。
"你醒了?"周梅梅放下手中的针线,端来一碗温热的汤药,"今早的药刚煎好,趁热喝了吧。"
潘二郎接过药碗,目光落在妻子略显粗糙的手指上。那些细小的针痕,记录着她为他付出的点点滴滴。他轻抿一口汤药,苦涩的味道在口中蔓延,却不及心中的愧疚。
"这些日子辛苦你了。"他轻声道。
周梅梅摇摇头,眼中含着温柔的笑意:"只要你能好起来,再辛苦也值得。"
这时,院门外传来一阵轻快的脚步声。周小娟提着菜篮兴冲冲地走进来,脸上带着藏不住的喜悦。
"姐姐,姐夫!你们猜我今天在市集上遇到了谁?"她神秘兮兮地从篮子里取出一包药材,"是城南那位老郎中,他听说姐夫的伤势后,特意配了这服药。"
周梅梅接过药材仔细查验,眉头微蹙:"这药方里有一味紫草,药性太烈,怕是不妥。"
"可是老郎中说..."周小娟还要辩解,潘二郎温和地打断了她。
"小娟有心了。"他微微一笑,"等我身子好些再试不迟。"
午后,潘二郎强撑着病体来到武馆。正值弟子们午休时分,武馆内显得格外安静。韩刚正在后院指导几名年轻弟子练剑,见他来了,连忙迎上前来。
"馆主,我今日来是辞去教习一职的。"潘二郎开门见山,声音虽轻却坚定。
韩刚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你的身子要紧。武馆永远是你的家,随时可以回来。"
几名年轻弟子围拢过来,脸上写满了不舍。"潘教习,您什么时候能回来教我们剑法?"一个年纪较小的弟子怯生生地问道。
潘二郎看着这些朝气蓬勃的年轻人,心中涌起一阵酸楚。"等我把身子养好。"他勉强笑了笑,"你们要好好跟着韩馆主学艺。"
回到家时,周梅梅正在哄哭闹的孩子。潘安的小脸红扑扑的,挥舞着胖乎乎的小手。潘二郎轻轻接过孩子,哼起幼时母亲教他的童谣。说来也怪,孩子竟渐渐安静下来,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望着他。
"这孩子与你真亲。"周梅梅柔声道,眼中满是幸福的笑意。
夜深人静时,潘家小院里常常会传来婴儿的啼哭声。每当这时,周梅梅总会轻手轻脚地起身,生怕吵醒丈夫。但潘二郎总是假装睡着,默默注视着妻子抱着孩子在月光下踱步的身影。
这些日子,周小娟也格外忙碌。她不仅帮着姐姐照顾孩子,还四处打听各种偏方。这日,她又从市集买回几味药材,兴冲冲地来找周梅梅。
"姐姐,我听说将这几种药材一起煎服,对姐夫的伤有奇效。"她将药材一一摊开,如数家珍般介绍着。
周梅梅仔细检查着药材,轻声道:"小娟,这些日子多亏有你。"
三日后清晨,天还未亮,潘二郎便收拾好行囊。周梅梅抱着孩子站在院中,眼中满是不舍。
"此去青云山路途遥远,你的身子..."她欲言又止,声音哽咽。
潘二郎轻轻抚摸儿子的脸颊:"放心,为了你们,我一定会平安归来。"
临行前,他特意来到城主府。燕十三正在书房批阅公文,见他来了立即起身相迎。
"潘兄何必如此着急出发?"燕十三关切地问道。
潘二郎摇头:"时间不等人。玄机子前辈说过,我体内的毒素必须在三个月内清除。"
两人沉默片刻,燕十三突然道:"其实...我一直很羡慕你。"
潘二郎愣住了。
"梅梅她..."燕十三的目光望向窗外,"从来都只看着你。"
潘二郎深吸一口气:"燕兄..."
"但那都是过去的事了。"燕十三转身,脸上露出释然的笑容,"现在我只希望你们一家平安幸福。"
"梅梅和孩子,就拜托燕兄了。"潘二郎郑重行礼。
"放心。"燕十三正色道,"只要燕某在一日,必不让人欺侮她们母子。"
此时的白水城中,各方势力都在暗中关注着潘二郎的离去。韩刚派了武馆弟子暗中护送,而欢喜宫内,柳陆青正听着心腹的汇报。
"宫主,潘二郎今日启程前往青云山。"
柳陆青把玩着手中的玉扳指,嘴角泛起一丝冷笑:"派人盯着,但不要打草惊蛇。"
潘二郎踏着晨露走出城门,回头望了一眼笼罩在晨雾中的白水城。周梅梅抱着孩子站在城墙上,朝他挥手道别。阳光渐渐升起,为她的身影镀上一层金边。
一场暴雨来得突然而猛烈。豆大的雨点敲打着潘家小院的瓦片,发出急促的声响,仿佛在预示着什么不祥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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