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是么,俩人待了一宿,今白天才给送回去的!”
“听说,昨天晚上还是抱着回去的!
把老太太的那个脸啊,气的都绿了!
呵呵呵呵!”
“啧啧啧!真够不要脸的!”
“孩子都有的人了!哎你们说,他那个孩子到底谁的啊?”
“不知道!”
.....
与此同时,荞麦家里。
月亮被云层遮住,月光怎么也照不进来。
屋里没点灯,只剩炕沿那截蜡烛头。
火苗被门缝灌进的夜风吹得东倒西歪,随时要灭。
乔老根半倚在炕角,咳得胸腔像漏了风的老风箱。
一声赶着一声,最后卡在喉咙里,变成嘶哑的嘶嘶声。
荞麦娘蜷在另一边,脸色蜡黄,手里死死攥着丈夫衣角,指节泛白。
俩人对面坐着一个四五十岁胡子拉碴的男人李歪嘴。
李歪嘴是村子里的老光棍。
四十多岁了还没有老婆,平常就爱满地捡别人抽剩下的烟头子过嘴瘾。
炕下,碎瓷片、汤药渣、撒得满地都是的荞麦面。
一屋子形容不出来的臭味还是骚味。
看到李俊和荞麦走了进来。
李歪嘴站起身来,上下打量着李俊。
荞麦的父母也用疑惑的眼光盯着女儿,满脸疑惑。
李俊心里一沉。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这么破旧的‘家’!
乔老根咳嗽了一声,笑着问道:
“荞麦,这谁呀!”
荞麦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
李俊赶紧接话:
“天黑,我是送他回来了,隔壁山花村的,我叫李俊!”
听到声音乔老根上下打量着李俊,脸上露出一丝赞赏的表情。
荞母也从炕上转过头,打量着李俊。
坐在炕沿边上的李歪嘴斜着眼睛看了一眼李俊,撇了撇嘴。
他问道:“李俊,你就是李俊?”
“那天,浴池查封的时候,有没有你?”
听到这句话,土炕上的两个老人都微微皱起了眉头。
李俊赶紧说道:
“没有!”
李歪嘴冷哼一声:
“不可能,我看的真真的!”
“有你,还有你!”
李歪嘴咧着一口黄牙,指了指李俊,最后焦黄的手指又指向荞麦。
荞麦红着一张脸,不住的解释着:
“我没有,不是我!”
听到李歪嘴的话,荞老根和老婆一怔,都用眼神死死的盯着荞麦。
荞麦感觉到一股无地自容的寒意袭来,地上结满了冰霜。
她低着头,无助的用手指绞着衣角。
“姑娘,跟娘说句实话,你到底去没去那种地方?”
床上的女人又说话了,她声音低低的,像是一口气就要上不了似的。
荞麦继续低着头,不说话。
乔老根眼里红的要滴出血来,一双眼睛狠狠盯着闺女。
李歪嘴歪嘴一笑,趁机往前一步,小眼睛乐得眯成缝:
“老乔,现在闺女没工作了,名声也臭了!
不如....”
他舔了一下嘴唇,继续说道:
“随便找个人嫁了!?比如我。聘礼,我出三袋高粱。”
李歪嘴一边说着,一边冲着荞麦叽咕眼。
表情让李俊感到一丝恶心。
他恨不得打上李歪嘴一顿。
乔老根脸“刷”地灰白,胸腔里那口老痰像被点燃。
“噗”地喷出一口血沫,星星点点落在褪色的蓝格子褥单上。
荞麦娘尖叫一声,扑过去抱住丈夫,回头冲荞麦抖着手指:
“你、你真干了那丢人现眼的事?”
荞麦张了张嘴,喉咙却像被棉花堵住,半个字也挤不出来。
一旁的李俊见状,赶紧上前一步扶住荞老根。
他先把乔老根放平,两指并起,按在老人颈侧。
脉急而虚,咳带血丝,是久病肺热又感了风寒。
“叔,先止咳。”
李俊从怀里摸出随身的小帆布。
里面是他平日上山采的草药配置在一起做成的药膏。
他转身找水,缸底只刮出半瓢,浑浊带沙。
荞麦赶紧接过瓢。
他却摇头,接着把泥水倒进锅。
添了一把火,开始烧水。
土炕上又传来老两口的声音。
乔老根的咳嗽声。
荞妈妈的声音接着传来:
“那个小伙子,你走吧,我们不麻烦你!”
听到声音的李俊不说话,只是一味的添柴烧水。
火光舔着他侧脸,线条硬朗。
荞麦蹲在灶口,把柴一根根递进去,火光映得她睫毛湿亮。
药煎好,李俊扶起乔老根。
荞麦端着一碗,却被乔老根猛的伸出手。
荞麦正端着药碗,手一抖,瓷碗落地,“当啷”碎成几瓣,药汁溅湿了她的裤脚。
老人目光飘到荞麦,又飘回李俊,眼底浮上一层疑云。
那目光像钝锯,来回拉,拉得荞麦耳根火辣。
李俊皱着眉,一言不发。
荞麦眼泪滚下来,砸在炕沿,溅起一点泥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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