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你刚才亲口说的!”张固急切地嘶吼着,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指认他人属实者,既往不咎!此话可当真!?”
张梁看着张固近乎癫狂的丑脸,眼睛里带着一丝玩味的笑意,这里能被张固检举的,无非也就是刘豹了。
他慢步走过来,刻意拉长声调:“那是自然——公子我,言出必行。”
“只要指认属实,我,一定既往不咎。”他特别加重了“我”字的读音,慢慢说道。
我是既往不咎,可官军要收拾你们,我也很无奈。
“好!好!我说!”张固得了他的准信,连声说道:“我检举!我检举刘虎与刘豹兄弟!”
他生怕张梁反悔,竹筒倒豆子般供述起来,“建宁元年,劫掠上党李家的车队,是刘虎探到的消息,也是他们兄弟俩带头动手,将车队上下三十六口全部杀光!建宁三年,刘豹贪图两匹骏马,带人截杀了魏郡信使,抢了军马却也因此暴露了行踪,害得我们被官军追剿了半个月!还有…”
张梁脸上看不出喜怒,只是静静地听着,一边拿起笔,在摊开的纸上飞速记录着。
张固绞尽脑汁,还想再说些什么,却一时语塞,似乎记不起更确切的作案信息了,一脸的冥思苦想之色。
张梁记下了之前的口供,抬眼见他这副模样,淡淡问道:“其余没有了么?”
“既然没有了,那就画押为证吧。”张梁语气平淡,却故意添了一句,“只是就这么两件,我怕还不够分量指认他们兄弟俩的罪啊。”
张合得令上前,抓起张固被缚住的右手,不顾他手上的血污与泥垢,掰开他的拇指,蘸了蘸毛笔尖上的墨汁,重重地按在了那份口供的左下角,一个黑里泛红的清晰指印赫然显现。
这最后一句话和画押的动作刺激到了张固。他脸色变幻,挣扎了片刻,终于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急声道:“别!公子且慢!我…我还有一个账本!就藏在我住的房间里面!”
张梁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略带讥讽道:“没看出来,张大当家竟还是个识文断字的细心人。说吧,账本藏在何处?”
张固咬了咬牙,仿佛豁出去了,对着自己住的房子抬了抬下巴,“就在屋子正堂,供奉的天地牌位底下,那只香炉的底座里有夹层!”
张合得了消息,带着两名亲兵迅速转身离去。
不过片刻,张合去而复返,手中多了一本略显残旧的绢帛账簿。他对着张梁点了点头,证实正是在那隐秘夹层中所获。
张梁接过那本残旧的账本,就着跳动的火光快速翻阅。
绢帛上污迹斑斑,墨迹深浅不一,却用拙劣又清晰的笔迹,密密麻麻记录着这些年他们犯下的累累罪行:时间、地点、目标、劫得财物与分赃明细,甚至因此丧命的人数,都一一记录在案,这简直就是一份血腥冰冷的命案台账。
然而,张梁的目光一凝看,他注意到,所有关于刘虎、刘豹的直接记录,在熹平元年之后便戛然而止,再无只字片语。
“熹平元年之后,为何再没有了刘氏兄弟的记载?”张梁抬起头,目光如刀,锐利地射向张固。
张固面色灰败,喘着粗气答道:“因为…因为六年前,刘家兄弟在襄邑县攀上了一个姓卫的县丞,花钱办了几份清白户籍与燕传,就此摇身一变,成了襄邑县的良民…”
“他们不再亲自下场,去做这等刀头舔血的买卖,转行在襄邑贩茧织锦,只是…只是偶尔会暗中送信来,让我帮忙解决掉一些他们的对手,或是看不顺眼的人。这些…这些事,我就没再记在这明账上了……”
张梁面无表情地往后又翻了几页,目光扫过几个名字时,瞳孔微微一缩——邯郸县乃至赵国治所几位官员的名讳,竟也赫然在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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