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天光微熹,书院内便响起了悠扬的钟声,唤醒了沉睡的学子。李清河早已起身,换上灰色的杂役服,用冷水洗漱一番,只觉神清气爽。书院的空气似乎都带着一股令人心静的灵秀之气,远非南城污浊可比。
在勤学斋旁的膳堂用了简单的早饭——清粥、馒头、一碟咸菜,虽朴素,却干净管饱。同桌的多是些年纪相轻的杂役或寒门学子,彼此点头致意,并无多话,氛围安静而有序。李清河乐得清静,快速吃完,便根据昨日陈默师兄的指点,前往“藏书阁”领取今日的劳役安排。
藏书阁位于书院中心区域,是一座飞檐斗拱、气势恢宏的七层木石巨构,雕梁画栋,古意盎然。晨光中,已有不少勤勉的学子在阁前的石阶上或坐或立,手不释卷,低声诵读。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墨香和旧纸特有的味道。
李清河步入一层,顿觉一股浩瀚、沉静、包容万象的气息扑面而来。举目望去,书架如林,直抵高高的穹顶,上面密密麻麻摆满了各类典籍,经史子集、农工医卜、山川地理、奇闻异志,无所不包。不少学子穿行其间,或静坐阅览,或低声交谈,秩序井然。
一名身着青色执事袍、面容清癯的中年文士坐在入口处的长案后,正登记着借阅事宜。李清河上前,取出自己的竹牌,恭敬道:“执事大人,新晋杂役李清河,前来领受差遣。”
那中年执事接过竹牌查验了一下,抬眼看了看李清河,目光平静无波:“嗯,李清河。今日你的差事,是协助整理丙字库房的残损古籍。记住,阁内禁止喧哗、奔跑、饮食、损坏书籍。酉时前将整理好的书册交来登记即可。”说着,递过一枚写着“丙”字的小木牌和一块抹布。
“谢执事,弟子明白。”李清河接过木牌,依着指示,向一层侧翼的丙字库房走去。
库房内光线稍暗,空气中灰尘味较重。几个大书架靠墙而立,上面堆满了许多封面破损、书页泛黄、甚至虫蛀严重的旧书。地上还放着几个敞开的木箱,里面也是类似的情况。这就是他今天的活儿——将这些残损的书籍清理灰尘,简单整理分类,将破损过于严重、无法翻阅的单独放置。
这工作看似枯燥,李清河却甘之如饴。他挽起袖子,拿起抹布,小心翼翼地拂去书册上的积尘,动作轻柔,生怕损及脆弱的纸页。每拿起一本书,他都会下意识地以“观气”之能感知一下。这些残旧古籍,虽灵力不显,却承载着岁月的气息和着书者的精神印记,气息或沉郁,或激昂,或平和,或奇诡,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过往的故事。
他沉浸在这种与古老智慧无声交流的氛围中,心神格外宁静。《养身诀》悄然运转,与这书海沉静博大的气息隐隐交融,竟比刻意修炼时更加顺畅自然。
整理过程中,他也留意着书名和内容。这些残卷多是些地方志、笔记杂谈、工艺图谱或早已失传的冷僻学说,对于追求科举功名或高深道法的学子而言,或许价值不大,但对李清河来说,却是了解这个世界、触类旁通的宝库。
忽然,他在清理一本封面几乎烂透、无题名的残卷时,指尖触到书页,感受到一丝极其微弱的、与他怀中那本《养身诀》残卷隐隐相似的“质朴”气息。他心中一动,轻轻翻开。书页脆弱,字迹模糊,但依稀可辨是一些关于导引吐纳、调理脏腑的图谱和口诀,行文古奥,与《养身诀》并非同源,但理念颇有相通之处,都强调顺应自然、内在调和。
“这是……另一门养气法门的残篇?”李清河仔细辨认,可惜破损太严重,关键处多有缺失,难以窥其全貌。但他仍如获至宝,将其中几幅相对完整的行气图谱和几句口诀默默记下。这或许能对他完善自身修行有所启发。
他将这本无名残卷小心地放在“待修复”的一类书中,继续工作。
时近午时,他已整理好两大架书籍。正准备歇息片刻,忽听库房门口传来一个温和的声音:“这位师弟,辛苦了。”
李清河抬头,见一位身着月白学子服、年纪约莫二十出头、面容儒雅的青年站在门口,正含笑看着他。青年气质温润,眼神明亮,气息平和悠长,显然修为不浅。
“师兄好。”李清河连忙起身行礼。
“不必多礼。”青年走进库房,目光扫过整理好的书架,赞许地点点头,“清理得很细致。我乃内院弟子苏文轩,奉师长之命,来寻几本关于古符文演变的残卷参考,听说丙字库房有不少此类杂书,不知师弟可曾见到?”
古符文?李清河心中一动,想起那“秽血煞纹”上的扭曲符文,便道:“苏师兄,弟子刚整理到那边几个箱子,似乎有几本涉及金石符文和古籀文的残卷,但破损严重,不知是否有用。”他指了指角落的一个木箱。
苏文轩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喜色:“哦?我去看看。”他走到箱边,蹲下身,仔细翻检起来,动作轻柔专业。很快,他找出两本残破不堪的书册,小心地摊开在旁边的空桌上查阅,时而蹙眉,时而颔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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