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身于冰冷的钟乳石后,李清河的心脏如同战鼓般擂动。眼前“黄泉之眼”的恐怖景象,远超他此前任何一次遭遇。那旋转的黑色漩涡散发出吞噬一切的吸力,浓郁的死气与怨念几乎凝成实质,冲击着他的心神。八名黑袍修士如同石雕般镇守八方,气息与祭坛连成一体,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威压。硬闯,瞬息之间便会化为齑粉。
然而,他眼中并无惧色,只有一片冰冷的沉静。数月磨难,藏书楼悟道,生死历练,已将这少年心性锤炼得如同百炼精钢。恐惧无用,唯有寻隙而入,以“理”破局。
他的目光死死锁定在祭坛基座与水底那巨大不明物体连接之处。在他的“观气”视野中,那里是庞大阴煞能量流转的枢纽,也是最可能出现“不谐”之音的关键节点。两种截然不同却同样强大的邪恶力量正在那里激烈碰撞、磨合,如同两条恶龙纠缠,虽同流合污,却各有意志,这便是可乘之机!
如何接近?如何触动那节点而不被瞬间发现碾碎?
李清河的视线掠过水面上漂浮的惨白尸体和沉重铁链,一个极其大胆、甚至堪称亵渎的念头浮现。他需要伪装,需要融入这死亡场景,需要……成为这血祭的一部分,方能瞒过守卫的感知和阵法的排斥!
他深吸一口冰冷的、充满死气的空气,眼神决绝。轻轻滑入水中,避开巡逻守卫的视线,他悄然游向一具距离祭坛基座最近、被铁链缠绕的浮尸。强忍着生理和心理的极度不适,他小心翼翼地调整着那具尸体的姿态,将自己隐藏在其阴影之下,并用手紧紧抓住了连接尸体的冰冷铁链。
这一刻,他彻底收敛了自身所有生机,将心跳、呼吸降至近乎停滞的龟息状态,同时运转墨渊所授的匿息法门,将自身气息模拟得与周围死水、怨魂残念一般无二。他仿佛化作了一具没有生命的附着物,随着水波微微荡漾,缓缓向着祭坛基座漂去。
过程缓慢而煎熬。冰冷的河水侵蚀着体温,浓烈的死气试图污染他的心神。他紧守灵台清明,心中反复观想扫地时的韵律、煎茶时的火候、棋局中的平衡,以这些“理”的感悟,构筑起一道无形的心防,抵御着外邪入侵。
时间一点点流逝。他终于随着浮尸,漂到了祭坛基座的阴影之下。此处水流更显湍急混乱,强大的能量波动震得他气血翻腾。他悄然将手掌贴附在潮湿冰冷的基座岩石上。
就是现在!
他不再试图以自身微薄灵力硬撼,而是将全部心神沉入体内,全力沟通那深藏于意识深处的“心钥秘咒”烙印!秘咒源于林守拙的悲愤与守护执念,与这邪恶血祭阵法天生相克!
“以血为引,以念为钥,护我山河,涤荡妖邪……”秘咒的残响在他心间回荡。他没有试图“念诵”,而是以心神为笔,以意志为墨,开始极其精微地“描绘”秘咒的意境——那不是对抗,而是一种更高层面的“覆盖”与“净化”!
他想象自身化作一道清流,一道蕴含着悲悯与浩然正气的意念之流,沿着手掌与岩石的接触点,极其缓慢、极其轻柔地,渗入祭坛基座那狂暴的阴煞能量洪流之中。他并非要阻断洪流,那无异于螳臂当车,而是试图在其中,注入一丝不和谐的、属于“秩序”与“生机”的微弱频率!
这频率,源自“心钥秘咒”的本质,更融入了李清河自身对天地平衡之“理”的理解。如同在狂暴的死亡乐章中,插入一个清澈的音符;在污浊的墨池中,滴入一滴清水。
起初,毫无反应。祭坛的能量太庞大了,他这点微弱的意念如同泥牛入海。八名黑袍修士依旧纹丝不动,阵法运转如常。
但李清河没有放弃。他心如磐石,持续不断地输出着那纯净的意念波动。他引导着这丝波动,巧妙地避开能量洪流最狂暴的中心,如同最灵巧的游鱼,循着那基座与水底物体连接处因力量冲突而产生的细微“涟漪”和“缝隙”,悄然钻了进去!
找到了!在那连接点的最深处,他感知到了一股更加古老、更加深沉、充满不甘与怨毒的邪恶意志!那似乎是水底被封印之物的残留意识!而“黄泉之眼”的阵法,正试图驾驭并放大这股意志!
李清河福至心灵!他不再试图净化整个阵法,而是将全部意念集中,化作一枚无形的“心钥”,精准地刺向那两股邪恶意志(阵法与封印物)交融时最不稳定的那个“点”!他要做的,不是破坏,而是“离间”!放大它们之间那固有的、细微的排斥!
“嗡……!”
一声极其细微、却直透灵魂的异响,从祭坛基座深处传来!那旋转的“黄泉之眼”猛地一滞,黑气的流转出现了一丝几乎难以察觉的紊乱!虽然瞬间就恢复了正常,但一直闭目维持阵法的八名黑袍修士,几乎同时身体一震,猛地睁开了眼睛!
为首那名修士眼中闪过一丝惊疑,厉声喝道:“阵法有异动!小心戒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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