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尝”到那股被撕裂的孤独,像冰水灌进胸腔。
林野坐起来,床头灯的光在她睡衣上投下一片模糊的影。
她望着对面空着的病床(昨天出院的阿姨说要回家给孙子织毛衣),轻声说:“他说——‘你们用秩序当刀,割我的声音’。”
话音刚落,林野突然打了个寒颤。
她的手指开始发紫,像被泡在冰水里的葡萄,心跳声在耳边响得发闷,一下,两下,慢得像要停摆。
“35.1℃,神经性低温!”杨护士长举着体温计冲进来,她的白大褂还带着消毒水的味道,“小吴!拿暖水袋!小王!准备热糖水!”
林野蜷缩成一团,却笑出了声。
她看见心口的荆棘在月光下泛着淡红的光,每根刺尖都凝着一滴未干的血——那是陈燃的怒,老张头的怕,还有无数个被捂住嘴的夜。
原来她的血不是病,是笔,替那些说不出话的人,在命运的白纸上,写满滚烫的字。
江予安站在病房外的玻璃窗前,电脑屏幕的冷光映着他紧绷的下颌。
他翻到林野网络笔名“荆棘野”的短篇集,最新一篇《他们说我病了,可我只是在说话》里,赫然写着:“我的喉咙是别人的扩音器,我的痛是别人的回声。”而昨夜林野喊出的那句“我不是疯,是你们太假”,正和这篇末尾的句子分毫不差。
他合上电脑,指节抵着太阳穴轻轻揉了揉。
走廊的灯在他背后投下长长的影子,像道没写完的句点。
林野躺在床上,模糊中听见门外传来脚步声,很轻,很慢,像在丈量什么。
她闭上眼,感觉体内那座移动的图书馆又翻了一页,纸页摩擦的声响里,新的章节标题正在成型——《替别人疯一次》。
清晨的风从窗缝挤进来,林野裹紧毛毯坐起来。
她听见走廊尽头传来细碎的脚步声,接着是杨护士长压低的声音:“林野又开始转述了……这次是205床的小姑娘,说‘我不想截肢,我还想穿裙子’。”
林野摸了摸心口的荆棘,它们正在皮肤下轻轻颤动,像在为下一行字,磨尖笔尖。
她扶着墙站起来,拖鞋在地上拖出沙沙的响。
走廊的尽头有扇窗,透过玻璃能看见天边泛起鱼肚白——那里有光,有未说出口的话,还有,她即将替别人喊出的,新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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