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像一块厚重的黑布,将整个演习场裹得严严实实。
钢七连的临时指挥部里,气氛比外面的夜色还要压抑。唯一的光源来自几盏忽明忽暗的马灯,将高城铁青的脸映照得如同庙里的怒目金刚。
通讯频道里,除了永无止境的沙沙声,什么都听不见。蓝军的电磁压制像一双无形的大手,掐断了钢七连的喉咙,让他们变成了战场上的聋子和哑巴。
一名通讯兵满头大汗,几乎要把耳朵贴在电台喇叭上,他徒劳地扭动着旋钮,最后颓然地抬起头,声音里带着哭腔:『连长,还是不行……什么都听不到。』
高城没有说话,只是死死地盯着桌上那张摊开的作战地图。地图上,代表钢七连防区的蓝色箭头,此刻像一个个被困在蛛网上的虫子,动弹不得。
指挥部的门帘猛地被掀开,一排长张嘴喘着粗气冲了进来,他身上的迷彩服被露水打湿,脸上混着泥土和汗水。
『连长!』他声音嘶哑,『西侧三号哨位,小王……被狙了。一枪,正中眉心。』
高城眼皮猛地一跳,拳头在桌上重重一捶,震得马灯都晃了三晃。
『妈的!』他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声音低沉得吓人,『人呢?抓到没有?』
一排长摇了摇头,脸上满是憋屈和无奈:『没有。连个鬼影子都没看到。枪声一响,人就没了。我们的人摸过去,只看到小王头盔上的激光接收器在闪。对方……对方就像个幽灵。』
『幽灵?』高城冷笑一声,站起身,在狭小的指挥部里来回踱步,军靴踩在泥土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老子打的就是鬼!成才呢?让他给老子动起来!我养着他这个神枪手,不是让他趴着睡觉的!告诉他,找不到这个狙击手,他自己提头来见我!』
一排长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看到高城那要吃人的眼神,又把话咽了回去,敬了个礼,转身跑了出去。
指挥部里再次陷入死寂,只剩下高城粗重的呼吸声。
他知道,麻烦大了。这不是常规的对抗,对方根本不和你正面交锋。这种打法,他只在那些关于特种作战的报告里见过。精准、致命、打了就跑,像蚊子一样叮你一口,不致命,但恶心,让你不得安宁。
此刻,在距离指挥部两公里外的一处精心伪装的狙击阵地上,成才正一动不动地趴着,眼睛死死地贴着瞄准镜。
他的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滴进领口里,冰凉一片。
这是他进入钢七连以来,第一次感到如此巨大的压力。他引以为傲的枪法,在那个看不见的对手面前,似乎成了一个笑话。
『才哥,还是没动静。』身边的观察手压低了声音,语气里透着一丝焦躁,『这家伙太能忍了,跟石头一样。』
成才没有回应,他的全部心神都集中在前方那片黑暗的丛林里。他能感觉到,那个对手就在那里,像一条毒蛇,在暗中窥伺着他,等待他露出破绽。
『他不是在忍。』过了许久,成才才沙哑地开口,『他是在耍我们。他知道我们在这里,他甚至可能正在瞄准镜里看着我们。』
观察手闻言,后背一阵发凉,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
就在这时,另一个方向,大概一公里外,突然传来一声沉闷的爆炸声。虽然声音不大,但在寂静的夜里却格外清晰。
成才心里咯噔一下,立刻通过唯一还算畅通的短途步话机问道:『三班!什么情况?』
步话机里传来三班长气急败坏的声音:『报告!我们的弹药补给点被端了!对方就用了一个小小的定向雷,演习用的,把我们的弹药箱全都掀了!人跑了,影子都没看着!』
『混蛋!』成才低声咒骂了一句,一拳砸在身旁的泥土里。
他明白了。对方的狙击手只是一个诱饵,一个巨大的磁铁,把他和连里最精锐的侦察力量牢牢吸在这个地方,而对方的其他人,则可以肆无忌惮地在七连的防区里到处搞破坏。
这是阳谋。他知道是陷阱,却不得不跳。因为只要那个狙击手还在,七连的弟兄们就随时可能被“点名”。
而在遥远的T字阵地,林锋正盘腿坐在一块伪装布下,神情平静地看着眼前一块只有他自己能看见的虚拟屏幕。
屏幕上,是一副简易的战场态势图。代表钢七连的大片蓝色光点,正被几个灵活异常的红色光点反复穿插、骚扰。
红点每次的攻击都精准而高效。一个哨兵被“狙杀”,一个补给点被“引爆”,甚至连七连临时挖的蓄水池,都被扔进去了几包紫色的演习用染色剂。
林锋看着红点的移动轨迹,眉头微微皱起。
通过系统赋予的『初级指挥模块』,他能分析出这些红点行动背后更深层次的逻辑。
『有意思。』林锋的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
这些蓝军特种兵的战术,看似杂乱无章,东一榔头西一棒子,但核心目的却异常明确:制造恐慌,消耗精力,打乱部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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