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赵玉燕和赵玉娥吓得魂飞魄散,慌忙扑上前去扶她,“您快起来!您是太后啊,怎么能给我们下跪?万万使不得!”
符太后却不肯起身,死死抓住姐妹俩的手,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滴在她们的衣袖上:“我求你们……求你们救救后周,救救宗训!他才几岁,不能做亡国之君啊!我知道你们是赵匡胤的女儿,你们的话,他定会听几分。你们能不能给你们父亲写封信,让他速速率兵驰援寿州?或者……或者你们用你们父汗的名义,调集那些与他交好的节度使来护驾?我真的没办法了,除了你们,我找不到任何人能劝动他了……”
她语无伦次地说着,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这两个不过十五六岁的姑娘身上。赵玉燕的眼泪也掉了下来,她从未见过太后这般模样,更从未想过自己会被如此寄予厚望。父亲常说她姐妹俩是“赵家的软肋”,可此刻,这软肋竟成了后周最后的救命稻草。
“娘娘,您先起来,我们……我们想想办法。”赵玉燕用力将符太后扶起,指尖触到太后冰凉的手臂,心里忽然有了决断,“父亲虽在外领兵,但向来重诺。只是他与朝中诸将的联络,多是通过心腹暗线,我们姐妹俩虽知些名号,却不知如何传令。不过写信……我可以试试。”
符太后闻言,眼中瞬间燃起光亮,死死抓住赵玉燕的手:“好好好!只要能让他出兵,什么都好!笔墨纸砚我这就让人送来!”
“娘娘,”赵玉娥忽然开口,声音虽轻却很坚定,“父亲最疼我们,信中若提及我们在宫中安好,且太后待我们甚厚,他或许会更快动身。只是……楚州的旨意,父亲会不会……”
她没说完,符太后却已明白。赵匡胤何等精明,楚州的旨意本就藏着算计,若信中只催他出兵,他定会疑心。符太后立刻道:“楚州之事,我可再下一道旨意,说奸细已擒,令他不必滞留,即刻驰援寿州!只要他肯出兵,楚州的账,我日后再算!”
说话间,韩通已按符太后的吩咐,让人取来笔墨纸砚。赵玉燕走到案前,深吸一口气,提起笔来。可笔尖落在宣纸上,她却迟迟没有落下——该如何措辞,才能既不违逆父亲的心思,又能劝动他出兵?
符太后站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阳光透过窗棂照在宣纸上,映出赵玉燕微颤的笔尖。殿外传来几声鸟鸣,却衬得殿内愈发寂静。韩通在宫门外踱步,心里一遍遍祈祷着——这封信,可千万要能送到赵匡胤手中,千万要能起作用啊。
终于,赵玉燕落下了第一笔。她没有写边境的危机,也没有提太后的哀求,只是从潞州大捷写起,说姐妹俩在宫中安好,太后赏了绫罗首饰,还准她们日后随父亲归乡。末了才轻描淡写地提了一句:“闻寿州告急,父汗素有忠君之心,若能驰援,必能解大周之困,亦能护我姐妹周全。”
她知道,父亲最懂她的言外之意。“护我姐妹周全”六个字,便是最有力的催促——若后周亡了,她们姐妹俩在宫中,又能安好几时?
写完信,赵玉燕将信笺折好,递给符太后:“娘娘,此信需交由父亲的心腹送达,旁人恐难近身。”
符太后连忙接过,小心翼翼地塞进袖中,仿佛握住了整个后周的命脉。她看着赵玉燕姐妹,眼眶又红了:“多谢你们……若后周能渡过此劫,我定待你们如亲女。”
赵玉燕摇了摇头:“我们只是做了该做的。只求娘娘日后若与父亲有隙,莫要迁怒于百姓。”
符太后重重点头:“我答应你们。”
就在这时,殿外忽然传来韩通急促的脚步声:“太后!楚州急报!赵将军接旨后,已率大军离开楚州,正向寿州方向进发!先锋部队已过淮河!”
符太后猛地抬头,眼中的泪水瞬间滚落,这一次,却是喜极而泣。她望着赵玉燕手中尚未收起的毛笔,又看向窗外渐渐放晴的天空,忽然觉得,这场看似无望的赌局,或许真的能赢。
赵玉燕姐妹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松一口气的笑意。父亲终究是懂她们的,也终究,没有真的放任后周陷入绝境。
符太后走到舆图前,指尖落在寿州的位置,声音里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赵匡胤……你终究还是念着大周的。”
殿外的风卷起金桂的香气,透过窗棂飘进来,驱散了连日的阴霾。只是符太后心里清楚,这只是暂时的喘息。辽军未退,南唐南汉未平,赵匡胤的十万大军虽在驰援寿州,可这兵权一旦交出,日后能否收回,仍是未知。
但至少此刻,寿州有救了,后周有救了。她看向赵玉燕姐妹,轻轻道:“你们放心,只要我在一日,定护你们一日安好。”
赵玉燕姐妹屈膝行礼,阳光落在她们身上,将身影拉得很长。这场关乎后周存亡的暗战,因这封家书迎来了转机,可真正的凶险,或许还在后面。而这两个被推到风口浪尖的姑娘,也终于明白,自己肩上扛起的,早已不止是赵家的荣辱,还有整个大周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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