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域杂耍班子入宫献艺的消息,飞快传到后宫各个角落。
表演设在御花园开阔处,各宫妃嫔按品级落座。
蔺景然的位置极好,紧挨着主位下首。
郑妃瞥她一眼,对身旁的智妃低语:“瞧她那精神劲儿,哪像大病初愈。”
智妃温婉一笑:“颖妃妹妹气色好,是陛下的福气。”
聂美人轻哼:“也不知使了什么手段,让陛下连这等热闹都想着她。”
蔺景然懒得搭理郑妃,这人瞧着感觉不太聪明。
云贤妃坐在她另一侧,和气地搭话:“颖妃妹妹瞧着欢喜,可是喜欢这些杂耍?”
“新鲜玩意儿,看着解闷。”蔺景然笑着应道,随即朝不远处安静端坐的明德妃和谢昭仪,她们眨了眨眼。
明德妃笑着嗔她一眼,谢昭仪则笑着点头。郗砚凛驾到时,众人起身相迎。他瞧着在蔺景然明媚的笑脸上略一停顿,方才落座。
表演开始。顶碗、走索、吞刀吐火,确有些新奇之处,引得妃嫔们阵阵低呼。
蔺景然看得专注,时而低笑,时而与身旁的云贤妃低声品评两句。
郗砚凛端见她笑得开怀,他也跟着勾唇。
表演过半,一名身着彩衣的杂耍艺人捧着数只彩球登场,手法娴熟地抛接。
彩球上下翻飞,令人眼花缭乱。
那艺人渐渐靠近妃嫔座席,口中念念有词,似在念诵吉祥话。
经过蔺景然座前时,他脚下似乎被什么绊了一下,身形一个趔趄。
手中一枚彩球竟脱手而出,并非落地,而是直直朝着蔺景然的面门疾射而去!
蔺景然身后的挽风眼神一厉,反应极快,侧身抬臂格挡。
只听“噗”一声闷响,彩球被挽风小臂挡住,竟爆开一小团无色无味的粉末。
几乎同时,那失手的艺人眼中凶光一闪,手腕一翻,一抹寒光自袖中滑出,直刺蔺景然心口!
“护驾!”
“娘娘小心!”
惊呼声四起!场面瞬间大乱!
郗砚凛面色阴冷。侍立周围的侍卫迅速扑上。
在那刺客袖中匕首亮出的刹那,一直安静坐在稍远处的明德妃裙摆却绊住了刺客欲前冲的脚踝。
刺客身形一滞。
就这片刻耽搁,会武功的挽风已挡在蔺景然身前,飞起一脚狠狠踹在刺客腕上。
匕首“哐当”落地。
侍卫一拥而上,顷刻将刺客制服。
从彩球突袭到刺客被擒,不过短短几息。
蔺景然由始自终端坐未动,甚至连脸上的笑容都未曾完全敛去,只眼神冷了下来。
她抬手,轻轻拂去挽风袖子上沾染的些许粉末。
蔺景然关切道:“挽风,没事吧?”
挽风摇头,警惕地扫视四周。
郗砚凛确认她毫发无伤,随即冷眼看着被押跪在地的刺客。
“押下去,严加审讯!”
一场欢宴,戛然而止。
妃嫔们惊魂未定,面面相觑。
郑妃拍着胸口,后怕地看着蔺景然:“光天化日,竟有如此狂徒!颖妃妹妹没事吧?”
智妃亦温声附和:“妹妹受惊了。万幸身边人机警。”
蔺景然站起身,理了理衣袖,对着郗砚凛嫣然一笑:“臣妾无事,让陛下受惊了。有劳两位姐姐挂心。”
她这般浑不在意的态度,倒让那些想看她花容失色的人有些失望。
郗砚凛叹气:“爱妃倒是镇定。”
蔺景然在他耳边低语:“有陛下在,臣妾有什么好怕的?再说,这不是还有幕后主使等着陛下揪出来给臣妾出气嘛。”
郗砚凛屈指弹了下她的额头:“就你心大。今日之事,朕必会查个水落石出。都散了吧。”
众妃嫔躬身告退。
蔺景然扶着春桃的手,慢悠悠走在最后。明德妃与谢昭仪缓步跟上。
蔺景然轻声道,“刚才,有劳德妃姐姐相助。”
明德妃,“妹妹客气,不过是恰巧站不稳罢了。”
蔺景然叹了口气,“我就想安生看个杂耍,怎么就这么难呢?”
谢昭仪瞥她一眼:“树大招风,你安稳了,别人如何能安?”
三人相视,摇摇头。
回到明曦宫,蔺景然刚坐下,张德海便来了,身后跟着几名内侍,捧着些绫罗绸缎、珍玩摆件。
“陛下口谕,赏颖妃娘娘压惊。”
蔺景然谢了恩,看着那些赏赐,对春桃笑道:“瞧,受场惊吓也不全是坏事。”
春桃哭笑不得:“娘娘!”
挽风在一旁摩拳擦掌:“娘娘,下次再有不长眼的,奴婢定叫他好看!”
蔺景然摆摆手,“罢了,打打杀杀多没意思。还是想想晚膳吃什么实在。”
是夜。
见郗砚凛进来,她放下书,笑道:“陛下忙完了?”
郗砚凛打量她片刻:“爱妃真没吓着?”
蔺景然挽住他的手臂,将他牵着他的手走到到榻边坐下。
“开始有点,后来一想,有陛下真龙天子坐镇,什么魑魅魍魉敢近身?就不怕了。陛下,那刺客招了没?是谁这么惦记臣妾?”
郗砚凛任她摇晃,淡淡道:“还在审。”
“哦,”蔺景然也不失望,凑近些,神秘兮兮地说,“陛下,您说明德妃姐姐今日那一绊,是巧合吗?”
郗砚凛垂眸看她:“你觉得呢?”
“臣妾觉得,”蔺景然狡黠一笑,“明德妃姐姐人美心善,运气还好。”
郗砚凛低笑出声,伸手将她揽入怀中,下巴轻抵她的发顶,无奈又纵容,“你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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