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天光微亮,蔺景然便醒了。宿醉带来的头疼隐隐约约,她揉了揉太阳穴,唤了春桃进来伺候。
“娘娘,可还难受?”
春桃端来温热的醒酒汤,脸上带着几分担忧,“陛下临走前特意吩咐了,让您今日好生歇着,不必去皇后娘娘那儿请安了。五殿下那边也安排了宫人小心伺候去国子监。”
蔺景然接过醒酒汤小口喝着,闻言动作顿了顿。
他倒是安排得周全。想起昨夜他那句“不必忍着”,心里那点因长乐而起的郁气便散了大半。
“本宫无事。阿瑞的脚怎么样了?”
“太医一早来换过药了,肿消了些,只是青紫得吓人。殿下愣是没哭一声,还让墨书抱着他出去的时候,特意绕路从慈安宫外墙经过,说是……”
春桃抿嘴笑了笑,“说是让里头那位听听,他可是带伤去上学,懂事着呢。”
蔺景然失笑,这小家伙,倒是会给自己加戏。用过早膳,她斜倚在窗边的软榻上,看着挽风带着几个小宫女收拾昨日被她翻乱的话本子。
多嘴在廊下的鎏金鸟架上学舌:“懂事着呢!懂事着呢!”
守门的小太监清风小跑着进来通报:“娘娘,十二公主殿下朝咱们这边来了。”
十二公主?郗瑶?
那位淑太妃抚养的、刚满十五即将选驸马的先帝幼女?
蔺景然微感诧异。
她与这位小公主素无往来,只是风闻其性子被淑太妃娇惯得有些天真烂漫,甚至……不懂规矩。
她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裙:“请公主进来吧。”
“颖妃娘娘安好!”十二公主郗瑶声音清脆,像黄鹂鸟。
“颖妃娘娘,您果然如传闻中一样好看。比贤妃娘娘明艳,比德妃娘娘瞧着有趣,怪不得皇兄喜欢您。”
这话直白得近乎失礼,挽风在一旁差点没忍住咳出来。
蔺景然莞尔:“十二公主谬赞。不知公主今日来明曦宫,所为何事?”
郗瑶凑近了些,压低声音,:“颖妃娘娘,我是来请教您的。”
“请教本宫?”
“对呀!”
郗瑶用力点头,脸上飞起两团红晕,带着少女特有的娇憨和兴奋,“我不是要选驸马了嘛!母妃……哦,是淑太妃,她整日里跟我说要端庄、要贤淑、要知书达理,这样才能选到好驸马。可我觉得光那样多没意思呀!”
她眨巴着大眼睛,满是求知欲地看着蔺景然:“宫里人都说,您最得皇兄心意,肯定有秘诀!您教教我,怎么样才能让未来的驸马像皇兄喜欢您一样喜欢我?是不是要经常笑?还是要穿得更漂亮?或者……我也要学您这样,看起来有点懒懒的,但是又特别聪明?”
“噗——”挽风这次实在没忍住,赶紧背过身去。
蔺景然也被这连珠炮似的问题和清奇的脑回路问得有些哭笑不得。
这位十二公主,还真是……名不虚传。
她这哪里是来请教,简直是来砸场子的,偏偏她自己还毫无所觉,一脸真诚。
“公主,陛下是君父,对待妃嫔与公主挑选驸马,情形是不同的。夫妻相处,贵在真诚。公主只需做自己,展现本性中的良善与美好,自有慧眼识珠的儿郎倾心。”
“做自己?”
郗瑶蹙起秀气的眉毛,似乎不太满意这个答案。
“可我自己就是爱玩爱闹,淑太妃总说这样不行,不够稳重。未来的驸马要是嫌我不够端庄怎么办?”
“若只因公主性情活泼便不喜,那这样的驸马,不要也罢。”
蔺景然语气淡然,“皇家公主,金枝玉叶,自有傲气。何必为了迎合他人,委屈了自己真正的模样?只要不失了分寸,活泼些又何妨?”
郗瑶听得眼睛微微发亮,像是被说中了心事,又有些犹豫:“真的吗?可是……”
正在这时,殿外又传来通传声:“娘娘,贤妃娘娘和德妃娘娘来了。”
话音未落,云贤妃和明德妃已相携而入。云贤妃一进来便柔声道:“颖妃妹妹今日可大安?听说昨日……”
她话说到一半,看到殿内的郗瑶,适时停住,“十二公主也在?”
明岱容蔺景然微微颔首,又对郗瑶行了平礼:“公主殿下。”
郗瑶对这两位妃嫔倒是规规矩矩回了礼,只是眼神又好奇地在她们和蔺景然之间转来转去。
云贤妃用团扇掩着唇,轻笑:“方才在门外仿佛听到公主在向颖妃姐姐请教……如何得遇良人?”
她眼波流转,带着点打趣的意味,“这倒是问对人了,颖妃妹妹可是咱们姐妹中最有见解的。”
明德妃淡淡瞥了她一眼,没接话,只对蔺景然道:“昨日之事,我们略有耳闻。太后娘娘下了懿旨,令长乐长公主静心抄写《女诫》,想来颖妃妹妹这里也能清静几日了。”
郗瑶一听长乐长公主被罚,眼睛顿时瞪得更圆了,看向蔺景然的目光里多了几分不明觉厉的敬畏。
蔺景然请她们坐下,笑着摇头:“不过是些口角纷争,劳两位妹妹挂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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