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乐长公主的灵柩最终迁入先帝皇陵东南侧专为皇室成员准备的墓园。
但关于其真正死因的调查和后续处置,却远未结束。
天牢深处,李修文形容枯槁,昔日俊朗风采荡然无存。
反复的审讯和内心的煎熬已让他濒临崩溃。
他起初还试图狡辩,将一切推给意外和长乐自身脾气暴躁导致动胎气。
然,在确凿的证据和那个外室陆艳为了自保而提供的详尽证词面前,他的防线彻底瓦解。
陆艳被单独关押,她深知自己罪责难逃,为求一线生机,又吐露出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
李修文曾酒后失言,抱怨长公主阻其前程时,提及若能搭上某位手握实权的宗室王爷或朝中重臣,何至于此。
他甚至模糊提到过,曾试图通过进献美人或财物等方式投石问路,但似乎并未成功。
这一线索立刻被呈报至郗砚凛案头。
他下令彻查李修文近年来所有的人际往来和财物动向。
他绝不相信李修文仅因闺阁怨愤就敢弑杀公主,背后是否牵扯更深的权力勾结或利益交换,必须查个水落石出。
一时间,与李修文有过些许交往的宗室子弟和官员都感到风声鹤唳,暗自紧张。
而关于三个孩子的抚养问题,在经过几番斟酌和太后、皇帝的共同商议后,也有了初步决断。
太后凤体未愈,无力亲自抚养。
长乐长公主五岁的嫡长子李琰接入宫中,暂由皇后抚育,与其他皇子一同教养。
三岁次子李玠和1岁幼女李礼则送往一位家风严谨、膝下无子且与长乐并无旧怨的老亲王王府中。
由老王妃代为照料,一应用度由内务府加倍供给。
旨意一下,众人心思各异。
皇后沉稳贤德,由她抚养长子,无人能置喙,但也意味着中宫责任更重。
那位老亲王夫妇则是出了名的规矩大、性子古板,两个孩子送去,虽衣食无忧,但怕是少不了严厉管教,再难有生母在世时的恣意了。
不少人暗中唏嘘,却也不敢多言。
御膳房的八卦风向也随之转变。
“还是皇后娘娘仁厚,接了最麻烦的长子。”
“可不是么,那孩子都记事了,又是在长公主那样性子的母亲身边长大,怕是不好管教呢。”
“送去老亲王那儿也好,总比留在那糟心的公主府强,至少规矩能学正了。”
“唉,就是可怜三个娃娃了……说起来,那邓御女肚子里的那个,还不知道怎么样呢……”
“嘘!快别说了,干活干活!”
话题悄咪咪地又引到了邓御女身上。
她因受惊和打击,胎象一直不稳,太医日夜守着。
孩子是保住了,但将来即便生下,有那样一个母亲和如此不堪的来历。
在这宫中的处境,只怕比长乐这三个失了母亲的孩子还要艰难百倍。
在这片低沉的气氛中,十二郡王郗砚和的窘迫依旧。
丧仪总算熬过去了,奠仪也勉强凑合着送了,但他手头愈发拮据。
郡王那点微薄月例,应付日常开销尚可,若要交际应酬,或是想置办些体面东西,便是捉襟见肘。
他身边只有一个老太监和一个小厮伺候,日子过得甚至不如有些得脸的管事太监。
这日,他踌躇良久,终于还是硬着头皮递牌子求见郗砚凛。
他想求个差事,哪怕是个闲差,好歹有些进项,也能在人前有点底气。
郗砚凛正在批阅关于李修文案情的奏报,听闻郗砚和求见,皱了皱眉。
他对这个几乎没什么印象的庶出弟弟并无恶感,但也谈不上多少兄弟情谊。
沉吟片刻,还是见了郗砚和。
郗砚和战战兢兢地进来,行礼后,结结巴巴地说明来意,不敢抬头。
郗砚凛看着他身上半旧不新的郡王朝服,以及那副畏缩模样,心中了然。
他放下朱笔,淡淡道:“你年纪尚轻,学业可曾荒废?”
郗砚和忙道:“臣弟不敢荒废,每日都有读书习字。”
“嗯。”郗砚凛沉吟片刻。
此刻朝局因长乐之事有些敏感,他并不想立刻给这个弟弟实权职位,以免卷入不必要的纷争或被人利用。
“既然学业未废,便先去崇文馆帮着整理校对一些古籍文书吧。
那里清静,也能多读些书。
一应份例,让内务府按亲王伴读的规格给你。”
崇文馆是皇家藏书之地,整理校对是个闲得不能再闲的差事。
但好歹是个正经事由,且份例增加了。
对郗砚和而言已是意外之喜。
他连忙叩谢皇恩。
郗砚凛看着他退下的背影,目光深沉。
皇室子弟,即便不受宠,也不能过于落魄,失了体面。
适当安置,也是维稳的一种手段。
只是这郗砚和,是安分守己,还是心有不甘,还需观察。
后宫之中,蔺景然的生活似乎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阿瑞继续上学玩耍,只是偶尔还会问起那个去了很远地方的长公主姑姑和那三个如今见不到的表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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