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郗砚凛离宫巡营。阿瑞不知道先生和皇娘娘夸他了,他早起没见到父皇,小脸上有些失落,但很快就被廊下忙碌穿梭的蚂蚁吸引了注意力。
他蹲在地上,小脑袋几乎要贴到青石板,目不转睛地看着蚂蚁们排成长队,搬运不知从哪里找来的米粒碎屑。
“母妃母妃!快来看!它们在搬家!这个是大将军,这个是小兵!”他指着几只体型稍大的蚂蚁,煞有介事地分配着角色。
蔺景然由着他去观察,只叮嘱乳母看紧些,别让他真的把蚂蚁捉进宫里。
用过早膳,阿瑞又溜达到思政殿门口。恰巧大人奉命来取昨日陛下批阅好的奏折。
阿瑞站在门廊的柱子后,好奇地打量他们。他注意到这几个官员的官服颜色深浅不一,腰间的配饰也不同。
一位年纪大些的,袍子是深紫色的,腰佩金鱼袋,神情严肃。另一位稍年轻的,穿着浅绯色官袍,佩银鱼袋,站姿更放松些。
等官员们办完事转身离去,阿瑞便悄悄跟在后面几步远,小身板努力挺直,模仿那位紫袍老臣微驼着背、一步一顿的走路姿态,小脸还努力绷出严肃表情。
走了几步,他觉得不过瘾,又换成模仿那位绯袍官员,将手背在身后,脚步稍快,还自以为风度翩翩地晃了晃脑袋。
走在前面的官员似有所觉,疑惑回头。阿瑞立刻站定,抬头望天,嘴里胡乱哼着太傅教的诗句,仿佛只是恰巧同路。
官员摇摇头,觉得这小皇子古灵精怪,笑着快步离开。
蔺景然在殿内瞧见,忍不住莞尔,对春桃道:“去把阿瑞叫回来,这般顽皮,仔细冲撞了哪位严肃的御史大人,参他一本失仪之罪。”
春桃笑着应声而去。
午后,蔺景然小憩片刻。阿瑞毫无睡意,他见母妃睡着了,便蹑手蹑脚地溜到书案旁。父皇昨日批阅奏折用的朱笔还搁在笔山上。
阿瑞眼睛一亮,拿起那支笔,又抽过一张废纸,学着父皇的样子,在上面画圈圈,嘴里还小声嘀咕:“准啦……不准……嗯,再议……”
阿瑞玩得正高兴,墨书轻手轻脚进来,见状忙低声道:“哎哟我的小殿下,这可动不得!这是陛下御笔!”
阿瑞吓了一跳,赶紧放下笔,小声道:“墨书公公,我就学学父父……”
墨书哭笑不得,小心地将朱笔放回原处:“小殿下要练字,奴才给您拿别的笔墨来。”
这时,蔺景然也醒了,看着儿子那心虚的小模样,招招手让他过来:“又想挨你父父训了?”
阿瑞扑进她怀里撒娇:“阿瑞想父父了。父父什么时候回来?”
“你父父巡营,总要三两日。”蔺景然摸摸他的头,“小厨房今儿新做的蜜藕片和杏饼不错,去找你春桃姑姑给你点心吃。”
阿瑞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盘算等父父回来,要给他看自己新发现的蚂蚁大将军。
*
几日后,御花园东北角的荷花深处,柳御女穿着一身素雅但裁剪精良的衣裙,发间只簪一朵新鲜的小朵梅花,正依着智妃的安排,在此“偶遇”刚回宫、途径此处的皇帝。
她心中忐忑又激动,反复回想智妃教她的说辞,务必要做出那副我见犹怜、却又坚强懂事的模样。她估算着时辰,陛下巡营归来,大抵会从此处经过,返回宸宿殿。
然而,她左等右等,直到日头偏西,腿都站得酸了,却连皇帝的仪仗影子都没见到。
原来郗砚凛回宫后,并未直接回寝殿,而是先去思政殿召见了两位兵部官员,询问巡营后续事宜。等处理完政务,他揉了揉眉心,吩咐张德海:“摆驾明曦宫。”
他记得离宫前阿瑞那小子似乎对舆图感兴趣,此次巡营,恰好得了一幅更详尽的边境军用舆图副本,想着拿去给那小子瞧瞧,省得他整日里只惦记着蚂蚁和皮影戏。(想起了一句弹幕:看见了吗?阿尼亚眼里没有你只有蚊香……^_^)
柳御女吹了将近一个时辰夜风,最终只等来了一个小太监气喘吁吁地跑来传话:“御女,陛下、陛下直接去明曦宫了……智妃娘娘让您赶紧回去,别、别等了……”
柳御女闻言,脸上强撑的表情瞬间垮了下来,又是失望又是委屈,差点掉下眼泪,只得悻悻而归,心里对明曦宫那位更是暗恨不已。
郗砚凛到了明曦宫,果然见阿瑞正趴在榻上,小短腿晃啊晃的,对着一幅简易舆图,小手指点来点去,嘴里还嘟囔着:“……这里是吐蕃……这里是回纥……父父去打猎的地方是哪里呢?”
见到父皇进来,阿瑞随即扑过去抱住郗砚凛大腿撒娇卖萌:“父父!您回来了!瑞瑞好想你~”
郗砚凛揉揉他的小脑袋,弯腰将他抱起来走到榻边,将那份新得的舆图展开:“嗯。看看这个。”
那舆图比阿瑞平日见的精细许多,山川河流、城池关隘标注得清清楚楚,还用了不同颜色区分。阿瑞看得眼睛发亮,问题一个接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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