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的赏花宴设在御花园澄瑞亭。
云贤妃依旧是一身浅淡柔和的衣裳,发间只簪一支玉簪,正低头嗅着一朵墨菊,姿态娴静。
德妃坐在皇后下首,穿着藕荷色宫装,神色平和,见蔺景然进来,只微微颔首致意。
倒是妫昭容来得早些,正捧着茶盏与皇后说着什么,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笑意。
见蔺景然进来,几人都若有所地看她一眼。
蔺景然上前,规规矩矩向皇后行礼:“臣妾来迟,请皇后娘娘恕罪。”
皇后笑容和煦,温声道:“不迟,正是好时候。快坐吧。本宫瞧着你这气色,倒是比前两日更好了些。”
“托娘娘洪福。”蔺景然笑着在德妃对面坐下。
宫人奉上香茗点心。亭外花开正盛,各色品种争奇斗艳,香气被微风徐徐送入亭中,混着茶香,倒也沁人心脾。
皇后起了话头,无非是说说时令风物,间或问几句皇子公主们的功课起居,气氛倒也还算融洽。
云贤妃柔声细语地接话,总能说到人心坎上;明德妃话不多,偶尔开口,却总能点到关键;妫昭容则是笑语嫣然,捧场凑趣,很是热闹。
蔺景然只端着浅浅笑意听着,偶尔附和一两句,并不多言。她心里明镜似的,这哪是单纯赏花,分明是风波过后,皇后亲自下场来瞧看各位“姐妹”,顺便敲打安抚。
果然,闲话一阵后,皇后话锋一转,轻叹一声:“如今秋日正好,本该是安宁时节。前几日偏生些无谓风波,扰了宫中清静,实在不该。”
云贤妃柔声道:“娘娘宽心,不过是些小人作祟,如今陛下娘娘圣明,已然处置妥当,日后必是风平浪静了。”
妫昭容也忙笑道:“正是呢。有娘娘坐镇中宫,咱们姐妹和睦,那些不入流的手段,终究是上不得台面。”
她说这话时,眼风有若无地往蔺景然这边扫了一下。
蔺景然看着不远处的娇艳花儿,仿佛没听见。
皇后扫了一眼在座的妃嫔,然后温声对蔺景然道:“颖妃受了委屈,陛下与本宫都是知晓的。如今尘埃落定,往后更需姐妹同心,谨言慎行,莫要再让陛下与前朝为后宫之事烦忧。颖妃,你说是不是?”
蔺景然眉眼弯弯,笑道:“皇后娘娘教诲的是。臣妾谨记。日后定当安守本分,与各位姐妹一同尽心侍奉陛下娘娘,管束宫人,不惹是非。”
心想:皇后是个好皇后,可不能拆皇后的台,至于私下诸位表面姐妹如何?哼!她蔺景然不惹事也不怕事。
皇后满意地点点头,又闲话几句,便让宫人呈上新酿的桂花酒,言道是江南贡来的佳酿,让大家一同品尝。
酒过一巡,妫昭容笑着对蔺景然道:“说起来,还未恭喜颖妃娘娘。陛下赏赐的那对翡翠耳坠当真别致,水头极好,可见陛下用心。”
蔺景然摸摸郗砚凛今儿让柳七送来的耳坠,嫣然一笑:“妫昭容好眼力。陛下确是费心,不过陛下也说,是瞧我前几日精神不济,戴着这鲜亮颜色提提气色罢了。倒叫妫修容见笑了。”
云贤妃适时接话,夸赞那耳坠样式好看。话题便又绕回首饰花样上。
众人又坐了小半个时辰,皇后面露倦色,便道散了。众人起身告退。
蔺景然与明德妃恰好同路一段。两人并肩走着,一时无话。秋阳将影子拉得长长。
明德妃望着碧蓝如洗的天:“今日天倒好。”
蔺景然侧头看她,笑了笑:“是啊,晒得人暖洋洋的,只想回去睡个回笼觉。”
明德妃目光看着前方宫道,淡淡道:“睡回笼觉也好,至少耳根清净。”
蔺景然挑眉,明德妃这话里有话,她懒懒道:“风来便来,吹乱一池春水,终究有平静的时候。只要自个儿院里的树根扎得稳,便不怕。”
明德妃闻言,侧过脸看了她一眼,笑道:“是这个理。”
言罢明德妃便不再多言,在一个岔路口微微颔首,径直往自己宫苑方向去了。
蔺景然看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
回到明曦宫,春桃一边替她卸下钗环,一边低声道:“娘娘,方才奴婢瞧见柳月轩那边悄悄请了太医,说是沈婕妤夜里又发了热,呓语不止。”
蔺景然对着镜子,轻轻取下那对翡翠耳坠,放入锦盒中。“哦?都呓语些什么?”
春桃撇撇嘴:“声音低,听不真切,似乎……还在念叨‘耳坠’什么的,还有‘不敢了’……守夜的小宫女吓得不轻。”
蔺景然合上锦盒:“病得久了,心神涣散也是常事。皇后娘娘既说了让她静养,咱们便只当不知。”
晚间歇下时,阿瑞抱着他的虎头小被子小枕头过来,钻进她的被窝。
这孩子声音闷闷的:“母妃,我今日去上学,听到有不好的话。”
蔺景然心下微微一沉,揽住他,关切道:“什么不好的话?说与母妃听听。”
阿瑞抬起头,黑亮的眼睛里带着困惑和小小的的委屈:“他们说……说沈娘娘是因为想害我,才被父父罚的。还说……说母妃厉害,所以才没事。可是,母妃,我没有惹沈娘娘啊……”
蔺景然心中一叹,将那软软的小身子搂紧了些,轻轻拍着他的背。
“咱们家瑞儿自然没有惹任何人。那些都是胡乱嚼舌根子的混账话,我儿不必放在心上。
你父父罚她,是因为她做错了事,违反了宫规,并非单单因为谁。至于母妃……
母妃当然厉害,不然怎么保护我们阿瑞呢?”
阿瑞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往她怀里又蹭了蹭。
哄睡了儿子,蔺景然却有些难以入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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