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婕妤这样邀宠的虽然被禁足,但宫里的日子从来不会真正的风平浪静。
明曦宫小厨房负责采买的小太监陆流这日出宫办事回来得晚了些,他行至一段僻静宫道时被几个面生的粗壮太监堵住去路。
那群人二话不说便是一顿拳打脚踢,专往身上痛处招呼,嘴里还不干不净地骂他“仗着主子势利眼”、“坏了规矩”。
末了,那几人撂下狠话,让他识相点,以后少往外蹦跶,便迅速散去。
十六七的小太监,陆流,鼻青脸肿、一瘸一拐地爬回明曦宫,哭诉遭遇。
春桃和挽风气得不行,明摆着是有人不敢直接动自家娘娘,便拿他们这些忠心的奴才作筏子,杀鸡儆猴。
蔺景然看着陆流小太监身上的伤,眼神一点点冷下来。
她让春桃悄悄请了信得过的太医来给陆流治伤,又吩咐挽风:
“去查,最近都有哪些人盯着咱们宫里的采买路子,特别是……御膳房、内府局,乃至各宫有自己小厨房的,都细细留意。”
挽风办事利落,不过两日便隐约摸到线索,动手的那几人似乎与慈安宫某个管事太监沾亲带故。
自长乐长公主去后,太后虽深居简出,但那份因女儿之死而对明曦宫积下的怨怼,从未真正消散。
尤其是太后将长得酷似长公主幼年的外孙女李礼养在身边后,那份移情更让太后看蔺景然和阿瑞愈发不顺眼。
过了几日,恰逢内府局按例给各宫发放夏日份例的冰炭丝帛等物。
明曦宫领回来的东西里,混入了些许次品,虽不显眼,但春桃仔细查验便能发现。
若在平日,蔺景然或许就懒得计较了,但这次,她特意让春桃将次品挑出,又让挽风“无意间”(装的)将消息透给了一个与慈安宫那边走得近的小宫女。
果然,没过两日,谢太后她老人家沉着脸来了明曦坐下便道:
“哀家听闻,颖妃近来对宫中份例多有不满,屡次挑剔?甚至纵容底下奴才口出怨言,藐视宫规?”
这口突如其来的锅……哦,这话来得突兀且罪名不小。太后身旁的嬷嬷还适时地呈上了一些证据以及几句被歪曲夸大、安在陆流小太监头上的“怨言”。
“太后娘娘明鉴,臣妾岂敢。
份例之事,内府局偶有疏漏也是常情。
臣妾宫中之人只是依规矩查验。
若有错漏,按例报备更换即可,何来不满?至于奴才怨言……
不知是哪位耳报神听去的?
不如将人唤来,与臣妾宫中之人当面对质。
也好水落石出,免得冤枉了无辜,纵容了小人。”
恰在此时,殿外传来太监的通传声:“陛下驾到——”
太后见郗砚凛来了,正好借机施压,将方才的罪名又说了一遍,言语间愈发严厉。
“陛下,太后娘娘,臣妾蒙受天恩,居于妃位,深知谨言慎行之要。
份例之事,确有疏漏,臣妾已按宫规报备,从未有过半句怨怼。
至于宫人,臣妾更是一再约束,绝无藐视宫规之心。
太后娘娘所言之事,臣妾实不敢认。
恳请陛下、太后娘娘明察,若有实证,臣妾甘愿领罚。
若只是小人构陷,也请还臣妾与明曦宫上下一个清白。”
郗砚凛看着她跪得笔直的背影,再看向面色不豫的太后,他自然知道太后对蔺景然和阿瑞的心结。
郗砚凛扶起蔺景然,淡淡道:
“母后息怒。份例疏漏,是内府局失职,该罚。宫人言行,既无实据,便不可轻信谗言。颖妃素来安分,朕是知道的。”
太后碰了个软钉子,眼见皇帝心意已决,再纠缠下去只会自失身份,只得冷哼一声,悻悻离去。
不久后的一次宫宴上,丝竹悦耳,觥筹交错。
席间,一位素与太后娘家沾亲的宗室夫人,看似闲聊地说起一桩前朝逸闻。
笑言某位得宠的妃子如何利用身边太监在外勾结牟利,欺上瞒下,最终事发牵连甚广。
众人目光若有似无地瞟向蔺景然。
宠妃蔺景然拈着一颗葡萄,闻言,指尖微顿。她抬眼,看向那位宗室夫人,唇角漾开一抹浅淡笑意,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众人耳中。
“夫人这故事倒有趣。说起来,本宫也想起一桩旧事,说是古时有个富商,家中库房屡屡失窃,查来查去竟查不到贼人。您猜最后如何?”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全场,见众人都被吸引,才慢悠悠道:
“原是那看管库房的家贼自己偷了东西,故意留下线索指向最得力的副手,一来除了眼中钉,二来显出自己的能干。您说,这心思,是不是比那直来直去的贼更可恶?”
太后冷哼一声,扶着宫人的手离开。
那个宗室夫人宫宴散后被禁足。
郗砚凛的人当夜查到那位宗室夫人的夫君贪污挪用公款、残害百姓,被摘了官职。
是夜,直至熄灯就寝,黑暗中,郗砚凛道:“近日宫中,是非颇多。”
蔺景然静默片刻,捏捏眉心,轻声回道:“臣妾只求问心无愧,安然度日。至于其他,陛下圣明,自有决断。”
她没有哭诉委屈,没有急切辩解,更没有指责任何人。
郗砚凛在黑暗中握住了她纤细的手腕。
良久,他极轻地叹了一声,将她揽入怀中,低声道:“睡吧。”
蔺景然依偎在他怀里,闭上眼,嘴角在黑暗中微微弯起一个极浅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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