荔枝的甜香仿佛还在唇齿间萦绕,蔺景然的心情便如这盛夏的阳光,明晃晃的,带着几分不管不顾的敞亮。
月光锦的衣裳,蔺景然轮换着穿,今日是流云广袖,明日是束腰襦裙,配上她明媚的笑容,走到哪里都是一道亮丽的风景。
蔺景然给阿瑞也做了两身同样料子的小袍子,阿瑞穿上后,像个粉妆玉琢的仙童,跑动起来浑身都闪着细碎的光。
“母妃,这衣裳真亮!”阿瑞在院子里转着圈,新奇地低头看自己。
挽风好笑道:“哎呦,咱们殿下穿上这个,可比年画上的娃娃还精神!”
这日午后,蔺景然小憩醒来,觉着有些闷,便道:“去御花园水榭那边坐坐,那儿临水,凉快些。”
春桃忙道:“娘娘,这个时辰,怕是园子里人多眼杂,贤妃……”她
蔺景然挑眉:“御花园又不是她家的,本宫还去不得了?人多才热闹,正好让她们瞧瞧,陛下赏的料子,穿在身上是个什么光景。”
果然,一到御花园,那临水的轩榭附近,已有三三两两的妃嫔在赏荷闲聊。蔺景然这一身月光锦,宛如一道移动的月华,瞬间吸引了所有目光。
云贤妃与吴才人说着话,瞥见蔺景然,捏着团扇的手指微微收紧。
樊才人扯着大嗓门笑道:“哎呦!颖妃娘娘今日这一身,可真是……晃眼啊!老远就瞧见光了!”
蔺景然垂眸轻笑:“樊才人说笑了,不过是借着日头沾点光,显得这月光锦(在太阳光下会发光)晃眼罢了。这料子凉爽,夏日穿着正合适。贤妃娘娘觉得呢?”
云贤妃深吸一口气,勉强维持着温婉仪态:“颖妃妹妹穿着,自然是极好的。只是……”
她顿了顿,似是好意提醒,“这般珍贵的料子,妹妹日常穿着,是否有些……招摇了?恐惹人非议。”
蔺景然慢悠悠道:“陛下赏赐,是君恩。臣妾穿着,是感念君恩,物尽其用。若这都能惹来非议,那非议之人,怕是心思没用在正道上。”
一旁的胡妃好奇地凑过来,伸手摸了摸蔺景然的衣袖,睁大眼睛:“这个,滑!好看!”
胡妃扭头问自己的宫女,“我们有没有?也做!”
得知没有后,她也不失望,转而研究起蔺景然发间的玉簪,嘀咕着,“这个,像翡翠,值钱!”
樊才人抱着胳膊看着,对身边宫女道:“颖妃娘娘这脾气,对我胃口!好看就穿,管别人放什么屁!”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让附近几个人听见,云贤妃的脸色更难看了。
蔺景然才不管别人怎么想,她自在地喝着冰饮,享受着水榭的凉风,偶尔与凑过来的胡妃说两句闲话,逗弄一下池边跳来跳去的小鸟,心情颇好。
人生苦短,尤其是这深宫岁月,若不能自己寻些乐子,岂不是要闷煞?
下午,蔺景然闲来无事,忽然想起小厨房新得了些上好的糯米和鲜果,便起了兴致,要亲手做冰碗子。
她挽起袖子,露出半截雪白的手臂,指挥着宫女们淘米、煮粥、切水果,自己则调着蜂蜜糖卤,忙得不亦乐乎。
阿瑞下学回来,闻到香甜气,像只小馋猫似的凑到厨房门口:“母妃,做什么好吃的?”
“冰碗子,消暑的。等会儿就能吃了。”
冰碗子做好了,晶莹剔透的碗里,糯米软糯,各色鲜果丁色彩缤纷,浇上琥珀色的糖卤,看着就令人食指大动。
郗砚凛到明曦宫门口时,里面的欢声笑语不断传来:
“母妃,这个果子好甜!”
“母妃,下次能多放点西瓜吗?”
“慢点吃,小心冰着牙……”
蔺景然在廊下吃着冰碗子、给阿瑞讲民间笑话。
郗砚凛近来,淡淡道:“在吃什么?这般热闹。”
蔺景然笑道:“回陛下,是臣妾闲着无事,带着他们做的冰碗子,用些糯米、鲜果镇了,消消暑气。陛下可要尝尝?虽比不得御膳房的精致,倒也爽口。”
郗砚凛将那碗冰镇水果捞吃了,冰凉的甜意在口中化开,驱散了夏日的烦躁。他微微颔首:“尚可。”
阿瑞献宝似的说:“父父,母妃做的可好吃了!比御膳房的还好!”
郗砚凛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淘气。明日朕让人送些暹罗进贡的香芒果来,那个做冰碗子,味道应该不错。”
那一晚,郗砚凛就在明曦宫的廊下,听阿瑞絮絮叨叨说着书房的趣事。
次日,蔺景然让内府局寻了上好的轻纱,在明曦宫的庭院里,搭了个巨大的秋千架。
天气好的午后,她便坐在秋千上,由挽风轻轻地推着,裙裾飞扬,发丝舞动,手里或许还拿着一卷闲书,或是捧着时鲜的果子。
云贤妃听闻,气得折断了手中的团扇骨:“真是愈发不成体统!把皇宫当什么地方了!市井游乐场吗?”
她转头又去慈安宫,故作忧心忡忡状,对太后说:“颖妃这般……活泼,臣妾是怕带坏了宫里的风气,也让五皇子失了皇子的稳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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