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云压境鬼嚎狂,雾锁山峦夜未央。
莫道敌军多悍勇,且看众将战旗扬。
上回说到皮特携露娜、伊莉玬踏入精灵议事大厅,殿外晚风还卷着草木余温,殿内已然聚满各路援军,议事的氛围沉得如压了层铅。
精灵殿堂本就无门无扉,以水晶为壁、巨木为梁,夕阳最后一缕金辉透过水晶,在地面洒下细碎光斑,却照不散殿内的凝重。皮特刚跨进殿门,便将殿中景象尽收眼底:七位精灵长老围坐圆桌外侧,深绿长袍垂至地面,银白长发上缀着的萤石发饰,随着呼吸轻轻晃动;圆桌内侧,各方豪杰或坐或立,目光皆落在桌心,连彼此间的呼吸都刻意放轻。引路人躬身行礼,退至殿外时脚步轻得没有声响,皮特才携着两人迈步走向圆桌末席——伊莉玬脚踝未愈,仍由他半扶着,另一只手紧紧攥着他的衣袖,好奇地用余光打量座中之人;露娜则脊背挺直,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袖口的纹路,眼神沉静如潭,将殿内每个人的神态都悄悄记在心里。
待三人坐定,为首的精灵大长老执起案上青瓷茶盏,亲自趋至桌前,将清茶一一奉到皮特、露娜与伊莉玬手边。他指尖还沾着刚沏茶时的水汽,混着淡淡的草木茶香,动作舒缓而庄重,尽显精灵族的礼仪。
待三人接过茶盏,大长老才退回主位,目光缓缓扫过圆桌,逐一向皮特引荐座中豪杰。轮到科利尔半岛王国的席位时,他语气骤然沉了几分,满是郑重,同时抬手指向那位端坐于席、身着金纹紫袍的男子:“这位便是科利尔半岛大皇子,卡比奥缪-思密达殿下。先前我精灵族递出求援邀请时,科利尔王室曾以‘边境不稳’为由婉拒,幸得殿下在王廷之上力排众议,驳斥了退缩之论,亲率千余精锐星夜兼程赶来驰援。这份危难之际伸出的援手,我精灵族必将铭记于心,不敢或忘。”
皮特闻言抬眼,细细打量这位大皇子:生得一张扁平脸,单眼皮小眼眯着时,总透着几分算计,发髻用黄金发冠压得奇形怪状,发冠上镶嵌的宝石晃得人眼晕,连衣袍上的金线都绣得格外张扬,生怕旁人看不出他的身份。
还未等皮特收回目光,思密达皇子便率先起身,双手交叠置于腹前,语气带着刻意的谦和,却难掩傲气:“大长老言重了。据我国史官考证,精灵族与我科利尔半岛本出同源,皆是上古先民的后裔,如今同胞遭巨人与魔物侵扰,我科利尔岂能见死不救、袖手旁观?”
这话一出,皮特端着茶杯的手顿了顿,眼底掠过一丝笑意,随即又掩去——世人皆知,科利尔半岛向来自诩“世界之岛”,其国王与学者更是四处宣称,天下万族皆源于此,甚至妄言“若无科利尔开蒙,便无世间文明”,如今为了攀附精灵族,竟连“同源”的说辞都搬了出来,实在可笑。
精灵大长老却神色不变,语气不卑不亢,缓缓回应:“殿下肯出兵相助,我族已然感激。但据我精灵族传承的古籍记载,我族受神谕登陆这片大陆时,科利尔尚未成半岛,仍是大陆腹地的一部分,直至后来巨人以泰坦魔法重塑地形,割裂陆地,才形成如今的科利尔半岛。”
这番话直接戳破了思密达皇子的说辞,他脸色瞬间沉了几分,嘴唇动了动,还想开口争辩,精灵大长老却已抬手,指尖的萤石闪过一丝微光,语气陡然严肃:“殿下,闲话暂且按下,今夜亥时,地狱之眼便将开启,巨人和他们的魔物爪牙,定会全力冲击‘绿色铁幕’。精灵族擅守不擅攻,且受地狱气息克制,而人类向来擅于用兵布阵,还请诸位速拟破敌之策,我精灵族必举全族之力配合。”
言罢,七位精灵长老同时抬手,掌心抵住桌面,淡绿色的灵光从掌心溢出,渐渐汇聚成一幅微缩地形图,悬浮在圆桌中央——地形图上,绿色区域是精灵族的森林与“绿色铁幕”,外侧一片灰黑,正是巨人与魔物的来犯之路,连沿途被砍尽的树木残桩,都清晰可见。
皮特与游侠阿拉冈对视一眼,无需多言,便同时将目光投向那幅地形图。阿拉冈指尖轻点桌面,眼神锐利如鹰;皮特则靠在椅背上,手指轻轻敲着扶手,看似散漫,实则已将地形记在心里。
这时,机关术士阿罗纳科斯率先笑了,指尖拨了拨腰间挂着的机关零件,发出“咔嗒”一声轻响,语气带着几分洒脱:“术业有专攻,我这双手只懂摆弄机关、修缮傀儡,排兵布阵之事,我就不掺和了,诸位定了计策,我这边二十个机关傀儡,必全力配合,绝不含糊!”说罢,他还拍了拍桌沿,神色坦荡。
思密达皇子见状,立刻起身走到地形图旁,弯腰细看,眉头皱成一团,随后转头与身后两位谋士低语商讨——谋士凑在他耳边说话时,他不停点头,偶尔抬手在地形图的灰黑区域指了指,神色愈发得意,仿佛已然有了破敌良策。
阿拉冈瞥了眼他的模样,又转头看向皮特,语气带着几分询问:“凯恩子爵,你常年征战,对付魔物也有经验,这幅地形,你怎么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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