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无痕伫立在原地,青石板上投下他僵硬的剪影。
他想动,却动弹不得。
脑海中闪过无数念头,冲上去抢回她?又或者跪下来求穆琯玉?
哪怕要剜出心脏,废去一身修为?
只要她能再睁开眼,用那带着三分嗔怪的语气唤他一声“柳无痕”。
可最终,他只是死死钉在原地。
看着苏清荷帮穆琯玉将姚浅凝抱上马车,看着她苍白如纸的脸庞在车帘落下的瞬间被黑暗吞噬。
那一瞬间,他忽然发疯般想再看她一眼。
苏清荷的手按在他肩上。
“无痕,你也不希望她死吧?”
当然不希望。
他宁愿此刻躺在马车里的是自己,宁愿代她承受所有的伤痛。
所以,他只能站在原地,像一尊被抽走灵魂的雕像,眼睁睁看着她被带走。
苏清荷缓步走向萧景琰,他从身上取出一个青瓷药瓶,递向浑身染血的萧景琰。
“宸亲王,事已至此,为了朝堂和江湖的和平,就此打住吧。”
萧景琰缓缓抬起眼帘,指间还残留着姚浅凝的血迹。
他盯着苏清荷递来的药瓶,忽然低笑出声。
“朝堂?江湖?”
他每个字都带着说不尽的嘲讽。
话音未落,他猛地抬手打翻药瓶。
青瓷瓶摔在青石板上,药粉四散飞扬,在血腥味中添了一缕苦涩。
“苏清荷。”
“你最好祈祷穆琯玉真能救活她。”
“否则……”
月光在这一刻黯淡下来,他的身影在青石板上投下长长的阴影。
“我不介意让清雨阁……”
“变成乱葬岗。”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离去。
靴底碾过地上的药粉和血迹,在青石板上留下一串带血的脚印,像是一道触目惊心的伤痕。
苏清荷垂眸看着地上被碾碎的药粉,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似笑非笑。
“乱葬岗?”
他轻嗤一声,指尖捻起一缕被风吹散的药香,那熟悉的苦涩气息萦绕在鼻尖。
夜风拂过,带起他鬓边几缕散落的发丝。
待萧景琰走远,他缓步靠近柳无痕。
“无痕,你执着于得不到的,却忘了真正能抓住的。”
“她若醒着,会选谁……你其实很清楚。”
“清楚?”
柳无痕忽然低笑,指腹碾过颈侧未干的血迹,那抹暗红在他苍白的皮肤上格外刺目。
鹤羽耳坠在月光中晃出冷光,映得他眉眼如刀,眼底却是一片荒芜。
“她选谁重要吗?”
“我要的是她活着……哪怕活在别人怀里。”
话音未落,喉间腥甜上涌。
他硬生生咽下那口血,齿缝却仍渗出血丝,在唇边划出一道凄艳的痕迹。
苏清荷的瞳孔骤缩,这是功法反噬的前兆
明明已经用女子精气压制了,为何还会……
他下意识上前半步,却又停住。
柳无痕抬手擦去嘴角血迹,忽然对苏清荷露出一个堪称温柔的笑。
“但若她死了……”
“记得把我烧成灰,撒在她坟头。”
柳无痕望着马车消失的方向,继续道。
“我要她轮回千世……呼吸里都是我的魂。”
苏清荷静立片刻,药香在夜风中无声浮动,指尖轻轻摩挲着银针。
“无痕。”
这声呼唤低沉而清晰,如同锋利的刀刃,直指柳无痕心底最顽固的执念。
“你若真化作了灰……”
他稍作停顿,眼中闪过一丝近乎冷酷的清明。
“她只会永远记得,你是怎样将她逼至绝境。”
话音未落,苏清荷已转身迈步。
走出三丈远时,他忽然停住,背对着柳无痕抛下最后一句话。
“要死,也得等她重获新生后再死……否则……”
“你这把灰,连滋养草木的资格都没有。”
与此同时的沐王府。
萧景珂正埋首于案前批阅文书。
自萧景瑜登基以来,宫中暗卫尽数更换,繁杂事务骤增,令他连陪伴姐姐的时间都被迫缩减。
管家立于一侧,迟疑片刻后禀报。
“王爷,李家小姐今日又来了,已在厅中等候整日。”
又是李家。
萧景珂指节无意识收紧,文书边缘在他掌中皱起。
这桩婚约不过是一块遮羞布,他们竟真以为他会乖乖就范?
一个念头忽然闪过,若是姐姐知晓他被人这般纠缠,会不会……吃醋?
或许可以借此试探一二。
况且与李家联姻确有政治价值,贸然撕破脸恐打草惊蛇,不如将计就计。
“备份薄礼。”
他轻叹一声。
“就说本王改日亲自登门致歉。”
“是。”
管家正要退下,又补充道。
“还有一事,圣上近来在追查穆琯玉姑娘的下落。”
萧景珂眸光一凛。
萧景瑜竟还对穆琯玉念念不忘?
穆琯玉是姐姐的软肋,若她出事,姐姐必定失控。
他决不允许任何人威胁到她的情绪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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