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珀佛珠碎裂的声响在寂静的庭院中格外清脆。
那些殷红的珠子滚落在青石板上,像是一滴滴凝固的血泪。
玄霄的手还悬在半空,指尖微微发颤。
他盯着穆琯玉的眼睛,那双杏眸里映着细碎的月光,竟让他想起十几年前的某个夜晚。
也是这样清冷的月色,他站在满地残骸中,腕间的佛珠第一次染上了洗不净的血色。
“统领的手在抖呢。”
穆琯玉轻声说,她的指尖还抵在那颗裂开的血珀上。
“是因为冷,还是因为……疼?”
“穆姑娘。”
他的声音比方才低哑了几分。
“你可知晓,有些门一旦打开,就再也关不上了。”
穆琯玉没有立即回答。
她缓缓收回手,俯身拾起一颗滚落的血珀珠子,指腹轻轻擦过上面的裂痕。
“统领。”
她忽然笑了,那笑意很浅,却比月光更柔软。
“您有没有想过……”
“或许那道门,从来就不是用来关的?”
夜风拂过,梅树的枯枝轻响,像是某种无声的应和。
玄霄的指尖微微一动。
他看着她掌心的血珀,那裂纹在月光下清晰可见,像是被什么生生劈开的旧伤。
“那该用来做什么?”
他问,声音低得几乎听不清。
穆琯玉没有直接回答。
她忽然拉起他的手,将那颗碎裂的血珀放回他的掌心。
“您看。”
她的指尖轻轻点在那道裂痕上。
”它碎了,可里面……”
“还是暖的。”
玄霄掌心倏地收拢,却未捏碎那颗带裂痕的珠子,任由她的指尖在自己纹路间流连。
“穆姑娘……”
喉结滚动,袈裟下的肌肉绷紧如拉满的弓弦。
“你可知这裂痕像什么?”
突然反手扣住她的五指,带着她一同握紧血珀。
“像贫僧七岁那年在雪地里刨出的第一具尸体……”
呼吸喷在她耳后,声音却哑得发疼。
“指缝嵌满冰碴,可掌心里……偏偏还护着半块没化完的饴糖。”
“你此刻的暖意……”
忽然低头,前额几乎抵住她的眉心。
“是怜悯,还是……”
“想替那些孩子……把糖喂给吃尽苦头的人?”
穆琯玉没有躲开他逼近的呼吸,反而微微仰起脸,让月光流泻在二人之间。
她的指尖仍与他交缠,血珀的裂痕硌在两人掌心,像一道小小的、疼痛的连结。
“统领……”
她轻声叹息,声音几乎融化在夜风里。
“您说错了。”
“那半块饴糖,从来就不是给‘吃尽苦头的人’的。”
她忽然用力回握他的手,让那颗碎裂的血珀更深地嵌入彼此的肌肤。
“是给那个……明明自己满手是血,却还固执地想把糖留给别人的小和尚的。”
玄霄的呼吸骤然一滞。
梅树的影子在他们脚下摇晃,像无声溃散的旧梦。
穆琯玉抬起另一只手,轻轻抚上他眉间那道常年紧蹙的刻痕。
“您看,门开着……”
“不是因为关不上。”
她的拇指摩挲过他的眉心,力道很轻,却像要揉碎什么经年累月的枷锁。
“是因为有人在等您出来。”
夜风忽然转了方向,一片未落的枯叶飘摇着坠在玄霄肩头。
他盯着她近在咫尺的睫毛,那上面沾着夜露折射的细碎光点,像极了多年前那场大雪里……
最后一片未化的雪花。
“……荒唐。”
他低哑道,却松开了钳制她的手,转而扣住她的后颈,将她的额头彻底抵上自己的。
“你连自己胸口的伤都没养好……”
温热的吐息交缠,他闭了闭眼,再开口时,声音里带着几分认命般的嘲意。
“就敢来超度贫僧?”
穆琯玉轻笑出声,鼻尖蹭过他的,像某种小兽的亲昵试探。
“那统领要不要猜猜……”
“我这伤口底下……”
“藏的是药香……”
“还是……”
她忽然偏头,将唇贴近他耳畔,一字一顿。
“偷糖贼留下的念想?”
【玄霄好感度+10%,当前30%】
玄霄的喉结狠狠滚动了一下,扣在她后颈的手指蓦地收紧。
“穆琯玉。”
他的声音哑得厉害,像是从胸腔最深处挤出来的。
“你可知当年那半块饴糖……”
忽然低头,鼻尖擦过她颈侧尚未痊愈的伤口,呼吸灼热得几乎要将那伤痕重新点燃。
“最后化在了谁嘴里?”
没等她回答,他已直起身,血珀的碎屑从二人交握的指缝间簌簌落下。
月光照亮他咬破的唇角,带着铁锈味的血珠正缓缓渗出。
“现在……”
他用染血的拇指重重碾过她唇角,眼底翻涌着某种近乎绝望的温柔。
“你也是共犯了。”
穆琯玉没有躲开他染血的拇指,反而轻轻含住他的指尖,舌尖卷走那滴殷红的血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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