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您不能离开!”
“青云关战役还没结束,还需您主持大局!”
陆江麟的脚步被赵副将的话钉在原地。
他缓缓转过身,赤红的双目死死盯住跪在地上的赵副将,以及他身后黑压压一片跪倒的亲兵。
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剩下他粗重的喘息声,每一次吸气都带着血腥味的焦灼。
“主持……大局?”
陆江麟的声音嘶哑得几乎碎裂,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碾磨出来,带着令人胆寒的嘲讽和暴怒。
“她若有事,这西北……还有何‘大局’值得我陆江麟去主持!”
他周身散发出的戾气几乎化为实质,压得众人抬不起头。
那不是在商量,而是在宣告一个即将崩毁的事实。
赵副将额头重重磕在冰冷的土地上,声音因恐惧和决心而颤抖,却异常清晰。
“将军!末将知道您心如刀绞!但青云关前线仍在血战!数千将士的性命系于您一身!”
“叛军未退,防线未稳,您此刻若离营,军心必乱!若因后方之事导致前线溃败,关口失守,十万百姓遭殃……届时……届时即便找回姑娘,您……您又该如何自处?陆家百年忠烈之名……又当如何?!”
“忠烈之名!”
陆江麟猛地爆发出一声惨笑,笑声里充满了无尽的痛苦和讥讽。
“那东西……比得上她一根头发吗!”
他几乎是吼出来的。
但他前进的脚步,却被那句“十万百姓”、“陆家百年忠烈”以及眼前这些追随他出生入死的将士们死死拖住了。
他的身体因极致的挣扎而微微颤抖,拳头攥得死紧,指甲深陷掌心,渗出的血迹染红了玄色护腕。
赵副将抬起头,眼中含着泪,却掷地有声地发誓。
“将军!信我一次!末将在此立下军令状!即刻亲自带最精锐的斥候营出发,动用一切手段,封锁所有通道,搜查每一寸土地!”
“上天入地,也定将姚姑娘平安寻回!并将那胆大包天的狂徒……擒到将军面前,听候发落!若不能……末将提头来见!”
周围的亲兵们也齐齐叩首,声音哽咽却坚定。
“请将军以大局为重!我等誓死寻回姑娘!”
陆江麟死死盯着赵副将,那目光像是要将他剥皮拆骨,审视着他誓言里的每一分真意。
巨大的恐慌、滔天的愤怒与身为统帅的责任在他体内疯狂撕扯,几乎要将他撕裂。
他闭上眼,脑海中闪过青云关的烽火,闪过将士们的脸,最终定格在她可能正承受恐惧与屈辱的画面……那画面让他痛得几乎窒息。
半晌,他猛地睁开眼,眼底的血色未退,却多了一种近乎疯狂的偏执和冰冷的绝望。
他俯视着赵副将,声音低沉下去,却比之前的怒吼更令人毛骨悚然,每一个字都裹挟着来自地狱般的寒意。
“赵擎……记住你的话。”
“去找,把她完好无损地带回来。”
“若她少了半根头发,受了半分委屈……”
他顿了顿。
“我要的不只是你的人头……”
“我会让你……和所有办事不力的人……亲眼看着,什么是真正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他最后扫视了一圈跪地的众人,那眼神如同实质的刀锋,刮过每个人的皮肤。
“滚去找!现在!立刻!”
三日后。
帅帐前,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
赵副将盔甲沾满尘土,脸上带着三日不眠不休的疲惫与巨大的惶恐,笔直地跪在冰冷的地面上,头颅深深垂下,几乎要埋进泥土里。
帐帘猛地被掀开,陆江麟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他这三日同样未曾安枕,眼底是浓得化不开的阴鸷与血丝,下颌紧绷,每一根神经都死死绷在“等待”这根弦上。
他的目光瞬间锁定了跪着的赵擎,以及他双手高举过顶的那个锦盒。
那不是一个装着头颅或者俘虏的箱子,而是一个精巧的、与这铁血军营格格不入的锦盒。
陆江麟的心跳,在那一刹那,漏跳了一拍。
那是一种极其不祥的、冰冷的预感。
“将军……”
赵擎的声音干涩沙哑,充满了无力和绝望。
“属下……无能。”
“搜遍了所有可能的地方……没有……没有找到姑娘……和那蒙面人的踪迹……”
陆江麟周身的气息瞬间降至冰点,那绷紧的弦发出濒临断裂的嗡鸣。
赵擎不敢抬头,继续艰难地说道。
“只在……在上游河边的一处碎石滩……找到了这个……”
陆江麟的目光死死钉在那锦盒上。
他几乎是机械地、一步一步地走近,他伸出手,指尖竟有些不易察觉的颤抖,接过了那个冰冷的锦盒。
是什么?
他心里有一个微弱的声音在问,带着一丝连自己都不敢相信的侥幸。
是她的信物?她留下的线索?
她是不是自己走了?生气了?
怪他那天离开?对,一定是这样,她只是用这种方式惩罚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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