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刚透过梧桐树叶,洒在“苏记中医馆”的木质门楣上,苏砚正低头整理着母亲留下的针灸针——银质的针身在晨光里泛着冷润的光泽,每一根都被她用软布擦得干干净净,就像母亲生前那样。
“苏医生,早啊!我这老腰又疼了,您给我扎两针?”隔壁早餐铺的王大爷推门进来,手里还提着两屉刚蒸好的肉包,“刚出锅的,您尝尝。”
苏砚抬头笑了笑,接过包子放在一旁:“王大爷,您先坐,我给您泡杯艾草茶,等会儿就给您扎针。”
她刚转身去拿茶叶,中医馆的玻璃门就被“砰”地一声推开,一股急促的风裹挟着哭声涌了进来,瞬间打破了馆内的宁静。
“苏医生!苏医生您救救我的孩子!求求您了!”
苏砚回头,只见一个穿着洗得发白的碎花衬衫的女人,怀里抱着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女人的头发凌乱,眼睛红肿得像核桃,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怀里的小男孩脸色苍白得像纸,双眼紧闭,手脚软软地垂着,看起来毫无生气。
“您别急,先把孩子放在诊床上。”苏砚立刻迎上去,扶住几乎要摔倒的女人,伸手探了探小男孩的鼻息——气息微弱,但还算平稳。她又快速摸了摸孩子的脉搏,脉象细弱无力,却没有绝症患者的枯涩之感,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
女人小心翼翼地把孩子放在诊床上,“扑通”一声就给苏砚跪了下来,膝盖重重砸在青石板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苏医生,我叫刘梅,这是我儿子小宇。您一定要救救他!求求您了!”刘梅双手撑着地,不停地磕头,额角很快就红了一片,“我们去了好多医院,都没用……顾氏智能医疗的AI诊断说,小宇是‘不可逆性中枢神经损伤’,说他以后再也站不起来,甚至可能……可能活不过半年……”
“顾氏AI?”苏砚的指尖猛地一顿,握着针灸针的手不自觉地收紧,针尾硌得掌心生疼。
她太熟悉这几个字了。母亲当年就是因为“顾氏AI诊断与临床不符”,被贴上“误诊庸医”的标签,受尽了舆论的唾骂和同行的排挤,最后在医院的天台一跃而下,只留下一本残缺的诊疗笔记和一个冰冷的青铜罗盘。
“是……是顾氏智能医疗的专家团队给小宇做的诊断。”刘梅的声音带着绝望的颤抖,从随身的布袋里掏出一叠厚厚的诊断报告,双手捧着递到苏砚面前,“您看,这是他们的诊断书,上面写着‘中枢神经受损严重,呈不可逆性改变,建议放弃积极治疗,进行姑息护理’……苏医生,我不能放弃我的孩子啊!他才四岁,他还没好好看过这个世界啊!”
苏砚接过诊断报告,指尖触到纸张时,只觉得一阵冰凉。诊断书的封面上印着顾氏集团的logo,烫金的字体在晨光里显得格外刺眼。她一页页翻下去,上面满是专业的医学术语和复杂的影像学报告,最后一页的右下角,赫然印着“顾氏智能医疗诊断系统V3.0”的字样,旁边还有一行小字:“诊断准确率99.8%”。
99.8%的准确率,在普通人眼里,几乎等同于“终审判决”。可苏砚看着诊床上的小宇,心里却升起一丝疑虑——她刚才摸脉时,分明感觉到孩子的气血虽然虚弱,但经络并没有完全淤堵,不像是“不可逆损伤”的脉象。
“苏医生,我知道您是个好医生。”刘梅还跪在地上,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我听小区的张阿姨说,您用针灸治好了她孙子的自闭症;我还听王大爷说,您上次救了突发心绞痛的李叔,连顾氏的AI手环都没预警到……苏医生,您那么厉害,您一定有办法救小宇的,对不对?”
苏砚蹲下身,伸手想把刘梅扶起来,可刘梅却固执地不肯起:“您不答应救小宇,我就不起来!我已经走投无路了,所有医院都拒绝收治小宇,只有您这里,只有您能救他了!”
诊床边的小敏也急了,拉着苏砚的胳膊小声说:“苏医生,这顾氏AI的诊断……咱们要不要再考虑考虑?万一……万一治不好,要是被人知道了,又该说您非法行医了。”
小敏的话不是没有道理。自从苏砚开了这家中医馆,就一直有人在背后指指点点,说她“靠封建迷信骗人”,尤其是上个月林薇薇带着她外婆来刁难之后,更是有不少人等着看她的笑话。要是这次接手了AI都判了“死刑”的病例,一旦出了什么差错,不仅中医馆要关门,她可能还要面临法律的追究。
可苏砚看着诊床上的小宇,看着他苍白的小脸上微微蹙起的眉头,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她想起了母亲葬礼那天,顾母站在灵堂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说:“你母亲就是太固执,非要跟AI较劲,最后落得个身败名裂的下场。苏砚,我劝你也别学她,老老实实找份工作,别再搞这些封建医术害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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