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露水还沾在中医馆窗台的金银花叶上,苏砚刚把母亲的青铜罗盘放进义诊背包,就被小张带着哭腔的声音拽回现实:“苏医生!完了!咱们订的三辆面包车全黄了!租车行说……说有人出三倍价把车包了,还特意交代,只要是‘去清溪村的中医馆’,一辆都不借!”
苏砚手里的罗盘“啪”地砸在诊桌上,指针疯狂转了半圈才稳住。她抓过手机,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连拨三个租车行的电话,得到的全是“没车”“订满了”的敷衍回复。最后一个老板被问急了,压低声音说:“苏医生,您得罪人了吧?包车的人特意跟我们说,就是要截您的单,还说……说‘让那姓苏的知道,没顾家帮忙,她什么都干不成’。”
“顾家”两个字像针,扎得苏砚太阳穴突突跳——不用想,肯定是林薇薇搞的鬼。可现在不是追究的时候,中医馆门口已经挤满了等着去义诊的患者:王大爷抱着腿软得站不稳的孙子乐乐,怀里揣着刚煮好的鸡蛋,说要给苏砚当早饭;张奶奶坐着轮椅,女儿在后面推着,轮椅兜里装着她连夜绣的艾草香囊,说“给小苏避邪”;还有个穿洗得发白校服的小姑娘,背着瘫痪的妈妈,背上的汗把衣服浸出深色的印子,却还笑着说“我妈说,苏医生能治好她的腿”。
“小苏啊,车……还能有办法吗?”王大爷把乐乐往怀里紧了紧,孩子的小脸苍白,嘴唇干得起皮,昨晚又摔了两跤,膝盖上的伤口还渗着血,“乐乐这腿,再拖下去……我怕……”
苏砚喉咙发紧,蹲下身帮乐乐擦膝盖上的碘伏,指尖触到孩子松软的小腿肌肉,心像被揪了一下——这和母亲笔记里“辐射导致神经乏力”的症状一模一样,要是错过了今天的义诊,耽误了治疗,她怎么对得起这些信任她的人?
“王大爷,您放心,”苏砚深吸一口气,把碘伏收进包里,“就算我步行把大家背过去,也不会让孩子们等!”
就在这时,一阵整齐的引擎轰鸣声从巷口滚过来,震得路边的自行车都跟着晃。苏砚抬头,眼睛突然亮了——十辆银灰色的商务车排成笔直的一列,像一条银色的长龙,缓缓停在中医馆门口。每辆车的车窗上都贴着醒目的红底白字贴纸:“清溪村义诊专用”,车身擦得能映出人影,连轮毂缝里的泥都被清得干干净净。
第一辆车的车门打开,顾晏辰跳下来,穿着件黑色连帽卫衣,帽檐压得有点低,露出的下颌线绷得紧,肩上背着个鼓囊囊的黑色背包,走到苏砚面前时,额角还挂着细密的汗珠:“我刚从公益部赶过来,这些是顾氏闲置的商务车,我跟他们说借去做义诊,他们立马就批了。车都刚保养过,后备箱拆了隔板,轮椅和消毒设备都能放。”
苏砚愣住了,视线从他肩上的背包移到车上——第一辆车的后备箱正敞着,里面的东西看得清清楚楚:左边码着她常用的0.25mm细针灸针(给孩子扎针专用,针尖磨得特别钝,怕扎疼孩子),中间放着三个印着“苏”字的急救包(是母亲当年用的款式,她之前在拼残账时提过一句“这种急救包止血快”),右边居然还有一筐水灵灵的草莓,旁边贴了张粉色便签,字迹是顾晏辰的:“问过小张,说清溪村的孩子爱吃草莓,买的无农药的,放心给孩子吃。”
“你……怎么知道这些?”苏砚的声音有点发颤,她从没跟顾晏辰说过自己用什么型号的针灸针,也没提过母亲的急救包。
顾晏辰挠了挠头,耳尖有点红:“昨晚拼残账时,你说给孩子扎针得用细针,还说你妈当年的急救包好用……我就记下来了。”他顿了顿,又补充道,“我还跟公益部申请了当司机,正好帮你搬东西,我力气大,消毒设备我来扛,你负责照看患者就行。”
王大爷早就凑了过去,摸着商务车的真皮座椅,笑得合不拢嘴:“这车子好啊!比城里医院的救护车还舒服!乐乐,你看,咱们能坐好车去看病啦!”怀里的乐乐迷迷糊糊睁开眼,看到草莓,小手伸出来,软软地抓着顾晏辰的卫衣袖子:“叔叔,草莓……甜吗?”
顾晏辰蹲下身,小心翼翼地从筐里拿出一颗草莓,剥了蒂,递到乐乐嘴边:“甜,叔叔特意挑的最红的。一会儿上车,叔叔让你坐副驾,能看到路边的小鸭子,好不好?”乐乐咬了口草莓,眼睛瞬间亮了,点着头说:“好!谢谢叔叔!”
苏砚看着这一幕,心里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她以前总觉得顾晏辰是高高在上的AI总裁,不懂基层患者的苦,可现在才发现,他连孩子爱吃的草莓、老人需要的轮椅空间都考虑到了——甚至连她没说出口的需求,都记在了心上。
“那……麻烦你了。”苏砚轻声说,这是她第三次主动对顾晏辰说软话,语气里的疏离少了很多,多了几分真切的感激。
顾晏辰的眼睛瞬间亮了,像落了星光:“不麻烦!咱们快搬东西吧,别让大家等急了!”他说着,转身就扛起地上的消毒设备——那设备至少有三十斤重,他肩上的纱布还没拆,动作却一点不含糊,只是走的时候,肩膀不自觉地往没受伤的那边歪了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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