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中级人民法院第一法庭的法槌“咚”地落下时,苏砚指尖的冷汗已经浸透了掌心的银色铁盒。盒盖边缘的“苏”字被她反复摩挲,磨得发烫——里面装着母亲的诊疗笔记,纸页间还夹着那枚刻着“医者仁心”的木质书签,是她今早特意从衣柜最深处翻出来的。被告席上的顾母突然动了,灰色囚服裹着她佝偻的肩膀,却在检察官念完“涉嫌诬陷罪、故意毁坏财物罪、危害公共安全罪”的指控后,猛地抬起头,声音像被砂纸磨过的玻璃,尖锐得刺耳:“我没罪!是苏清婉自己改的诊断笔记!她去年三月找到我,哭着说把辐射数据看错了,怕被吊销执照,还说要把医馆一半的利润分我,求我帮她压下这事!”
这话像颗炸雷,在肃穆的法庭里炸开。旁听席第一排的乐乐妈妈“噌”地站起来,怀里的乐乐被吓得小手攥紧她的衣角,小脸蛋憋得通红:“你胡说!苏医生怎么会误诊?我家乐乐以前连路都走不稳,是苏医生每天早上七点就来医馆,用针灸扎了整整一个月,现在能跑能跳的!你别想污蔑好人!”法警快步上前按住她的肩膀,可议论声已经像潮水般涌来,后排的记者们纷纷举起相机,快门“咔嚓”响个不停,闪光灯晃得人眼晕,连法官面前的法槌都显得有些晃动。
苏砚的手指冰凉,却没慌。她深吸一口气,抓起铁盒起身走向证物台,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嗒嗒”的声响,每一步都像踩在所有人的心尖上。“审判长,被告人的供述完全是谎言。”她打开铁盒,取出泛黄的笔记,指尖轻轻拂过纸页上娟秀的字迹——母亲写字时总爱把“康”字右边的点写得格外小,这是她独有的习惯。翻到第27页,苏砚的声音陡然拔高:“大家看这个朱砂印!”
笔记右下角盖着个指甲盖大的朱红色印记,印纹是简化的“苏”字,边缘还嵌着几根浅绿色的细纤维,像藏在红丝绒里的绿丝线。“这是我母亲用外婆传下来的朱砂,混合端午当天晒干的艾草汁调和而成的墨,每次盖印前都会放在窗台上晒足三个时辰,晒干后艾草纤维会牢牢嵌在印纹里,遇水不化,用放大镜能看清纤维的纹路走向——这是我们家独有的防伪方式,连我都学不会。”说着,她接过书记员递来的矿泉水,倒出一滴在印纹上。水珠在红色印记上滚了两圈,既没晕开也没褪色,反而让那些细纤维更显清晰,在灯光下泛着淡淡的光泽。
“如果是我母亲自愿修改笔记,她何必多此一举盖这个防伪印?”苏砚的目光扫过顾母,眼神里满是失望,“更何况,这本笔记被藏在城郊仓库冰柜的铁盒里——那铁盒是我外婆给母亲的陪嫁,锁芯还是我小学三年级时帮母亲换的铜芯锁,我记得很清楚,当时为了好玩,在锁孔里刻了个小小的‘砚’字,必须用特定角度的钥匙才能卡住那个凹槽打开!顾曼琴,你说我母亲求你改笔记,那你告诉我,你是怎么打开那个铁盒,看到原始笔记的?”
顾母的脸“唰”地白了,像被抽走了所有血色。她避开苏砚的目光,双手紧紧攥着囚服裤腿,指节泛白,指甲几乎要掐进布料里,连手背的青筋都凸了起来:“我……我没看到铁盒,是苏清婉自己跟我说的……她还说要是我不帮她,她就……”话没说完,就被顾晏辰的声音打断。
顾晏辰坐在原告席旁的证人位上,手里举着手机,屏幕投影在法庭的大屏幕上——那是顾母账本的扫描件,第一页就写着“2022.2.18,收康泰电子500万,苏清婉诊断报告已篡改”,字迹潦草却刺眼,旁边还画了个小小的对勾。“你账本里写的是‘篡改诊断报告’,不是‘苏清婉求你掩盖’,这怎么解释?”顾晏辰顿了顿,又切换到银行流水截图,“还有这笔500万,2022年2月19日上午十点,你亲自去银行存的现金,监控拍到你当时穿了件黑色大衣,还戴了顶红色帽子——这些细节,你要不要再回忆一下?这500万,也是我岳母求你的‘报酬’吗?”
大屏幕上的证据一页页切换:账本截图、银行流水、监控画面、康泰路由器的辐射检测报告,每一样都像重锤砸在顾母心上。她的肩膀开始发抖,嘴唇哆嗦着,眼泪突然掉了下来,砸在被告席的栏杆上,溅起小小的水花:“我……我不是故意的……康泰说要是苏清婉把辐射的事说出去,就断了顾氏的货,顾氏当时快破产了,我没办法……”
“没办法就可以诬陷好人?”苏砚的声音突然发颤,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砸在笔记的纸页上,晕开了“周乐乐”三个字,“我母亲因为你的谎言,被人堵在医馆门口骂‘庸医’,她躲在房间里哭了整整三天,之后就患上了抑郁症,连最喜欢的针灸都不敢碰;小雅的妈妈因为你的误导,带着孩子去了外地的黑心诊所,扎错了穴位,孩子差点瘫痪;还有乐乐,他之前连玩具车都推不动,我母亲为了给他扎针,每天提前两小时到医馆准备,熬得眼睛都红了,你说你是没办法,可你的没办法,毁了多少人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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