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庭侧门的金属合页发出“吱呀”一声轻响,法警扶着个拄拐杖的女人走进来——张姐的蓝色外套洗得发灰,右腿裤管空荡荡地晃着,每走一步,拐杖头裹着的旧胶布就会在大理石地面上蹭出“沙沙”声。她的手紧紧攥着拐杖杆,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走到证人席前时,目光扫过被告席的顾母,身体明显瑟缩了一下,像被冷风灌了个正着。
“审判长,我方申请证人张桂兰出庭,佐证顾曼琴涉嫌威胁他人、篡改数据的犯罪事实。”检察官的声音刚落,顾母突然从被告席上直起身,灰色囚服的领口被她扯得变形:“我没威胁她!是她自己收了苏清婉的钱,故意来诬陷我!”她的声音尖锐,带着破音,法警立刻上前按住她的肩膀,却没拦住她往张姐方向伸的手,“你说!是不是苏砚给了你好处?!”
张姐被她吼得一哆嗦,拐杖“当啷”砸在地上,她赶紧弯腰去捡,慌乱中露出手腕上的淡褐色疤痕——像条扭曲的虫子,爬过她的小臂。“不是的……我没拿苏医生的钱。”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咬得很实,“2022年3月12号晚上,你在我家小区楼下的便利店堵我,说要是不删了AI系统里17个患儿的辐射数据,就对我儿子下手。”
这话像颗石子砸进平静的湖面,旁听席瞬间响起抽气声。乐乐妈妈猛地抓住前排的椅背,怀里的乐乐被吓得攥紧她的衣角,小脑袋往她怀里钻。张姐深吸一口气,撸起袖子,把疤痕凑到话筒前:“这是你推我时,我撞在便利店货架上弄的。你当时还说‘你儿子在阳光幼儿园大三班,每天下午四点半放学,走沿河路回家,我派个人跟着,很容易就能把他‘接’走’——你说‘接’字的时候,笑得特别吓人。”
苏砚坐在原告席上,指尖深深掐进掌心。她想起王磊之前说“顾母威胁人专挑软肋”,却没料到张姐的软肋是年幼的儿子。顾晏辰悄悄往她这边挪了挪,手肘轻轻碰了碰她的小臂,递来一张叠得整齐的纸巾——是她早上落在中医馆的,上面还印着小小的艾草图案。
“你有什么证据证明这些话?”顾母的辩护律师立刻站起来,推了推眼镜,“空口无凭,不能仅凭你的一面之词就认定我当事人威胁你。”张姐听到这话,眼泪掉得更急了,她从随身的布包里掏出个旧手机——屏幕裂着蛛网纹,壳子上贴着儿子的幼儿园照片,边角被摸得发白。“我有证据!”她的手指在屏幕上滑了好几次才解开锁,调出一条2022年3月12日21:47的短信,发件人备注是“顾总”:
“明天上班前把AI系统里的辐射数据全删了,换成0.38W/kg的合格值。别耍花样,你儿子今天穿的蓝色小熊外套,我在幼儿园门口看得很清楚。要是数据没删,你就等着收他的小鞋子吧。”
短信下面还附着一张照片——是张姐儿子背着红色书包走进幼儿园的背影,角度明显是偷拍的,照片边缘还能看到顾母常背的黑色皮包一角。书记员接过手机,连接到法庭的投影设备,大屏幕上的短信内容瞬间放大,连“蓝色小熊外套”几个字的墨迹深浅都看得清清楚楚。
“太过分了!连孩子都要威胁!”旁听席上有人忍不住喊出声,记者们的相机快门声密集得像下雨,顾母的头垂得越来越低,双手死死捂住脸,指缝里漏出呜咽声,却没再反驳。张姐看着大屏幕上的照片,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压抑了两年的愤怒:“你不仅威胁我,还让我跟警察说,是苏清婉医生让我删的数据!你说会给我两万块封口费,可我删完数据后,你连电话都不接了!我儿子去年转学,就是怕你找到我们!”
“你撒谎!我根本没给你发过短信!”顾母突然抬起头,眼睛通红,像疯了一样往张姐这边冲,却被法警死死按住。她挣扎着喊:“那短信是你伪造的!是苏砚教你做的!”张姐被她吓得后退一步,却立刻站稳了脚跟:“不是伪造的!便利店的监控当时拍下来了,你推我的时候,货架上的牛奶都掉了,店员还过来劝过架!还有我儿子幼儿园的李老师,当时我儿子说‘妈妈,有个阿姨总跟着我’,李老师还安慰过他,这些都能查证!”
检察官立刻起身,手里拿着一叠文件:“审判长,我方已向便利店调取2022年3月12日的监控录像,也联系了阳光幼儿园的李老师,均能佐证证人张桂兰的供述。监控显示,被告人顾曼琴在当晚21:30左右与张桂兰在便利店发生争执,并推搡张桂兰致其受伤;李老师也出具了书面证词,证明张桂兰的儿子在2022年3月曾多次提及‘被阿姨跟踪’。”
大屏幕上切换出便利店的监控画面——画面里,顾母穿着黑色大衣,正用力推搡张姐,张姐踉跄着撞在货架上,几盒纯牛奶掉在地上,白色的液体流了一地;接着是李老师的证词录音,温柔的女声清晰地说:“张桂兰的儿子当时很害怕,说那个阿姨总戴着墨镜,穿黑色衣服,每天都在幼儿园门口等着他。我当时还建议张桂兰报警,可她说怕对方报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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