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阴影极其模糊，几乎吞噬了所有光线，若非林风的神识在《万衍灵枢经》的锤炼下对能量和空间的波动异常敏感，几乎无法从背景的绝对黑暗中将其分辨出来。
它移动得异常缓慢，悄无声息，像是一抹游弋在深海的幽灵，带着一种令人不安的死寂感。
“那…是什么？”苏沐清也注意到了林风凝重的目光，顺着望去，声音带着一丝虚弱和警惕。
叶辰星和周天衍（在苏沐清微弱的治疗下刚恢复些许意识）也立刻强打精神，望向那个方向。
“一艘…船？”周天衍忍着断臂剧痛，声音发颤。那轮廓，细长而扭曲，确实像某种舟船的骨架，但绝非他们认知中的任何一种灵舟宝船，通体散发着不祥的气息。
“是虚空中的幽灵船？还是某种未知妖兽的骸骨？”叶辰星握紧了断剑，身体紧绷。在无尽虚空中，任何未知的存在都意味着极致的危险。
希望与恐惧同时攫住了众人的心。
那或许是离开这片死寂绝地的唯一机会，但也更可能是通往另一个地狱的入口。
林风双目微闭，极力压榨着刺痛的神魂，将一丝微弱的神念如同触须般，极其小心地向那片阴影延伸。
不能惊动，只能感知。
片刻后，他睁开眼，眉头紧锁，脸色更加苍白了几分。
“没有…生命波动。”他缓缓说道，声音带着不确定，“也没有明显的能量反应…像是一艘彻底死去的空船，或者…一个陷阱。”
它的材质似乎很特殊，能吸收神识探查，反馈回来的信息极其有限，只有一片冰冷的死寂。
“去，还是不去？”叶辰星言简意赅，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留在这里，迟早被虚空侵蚀力耗尽最后一丝力量，或者遭遇其他不测。过去，则生死难料。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林风。一次次在绝境中带领他们创造奇迹，林风已然成了绝对的主心骨。
林风看着那艘在黑暗中无声滑行的幽影浮槎，又看了看身边重伤虚弱的同伴，特别是昏迷不醒的黄灵儿和气息奄奄的周天衍。
他们没有时间犹豫，也没有资本挑剔。
“去。”林风做出了决定，眼神锐利起来，“但必须万分小心。叶兄，苏姑娘，尽可能恢复力量，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周兄，若有残阵，布置一些预警的小手段。”
他接过叶辰星递来的最后几块劣质灵石，双手握住，疯狂汲取其中微薄的能量，同时引导着众人，依靠体内残存的那点可怜法力，如同在泥沼中挣扎般，朝着那艘幽影浮槎的方向艰难地漂浮过去。
虚空之中，距离难以估量。那艘船看着不远，但他们移动得极其缓慢，每一次发力都牵动伤势，消耗着本就不多的体力与法力。
死寂是唯一的主题。只有彼此粗重的呼吸和心跳声，在绝对的安静中被无限放大，敲打着紧绷的神经。
那艘幽影之船始终保持着恒定的缓慢速度，仿佛亘古如此，对这几个不速之客的靠近毫无反应。
随着时间的推移，它那扭曲而诡异的轮廓逐渐清晰。
那确实像是一艘船的骨架，但通体是一种暗沉的、仿佛能吸收一切光线的黑色材质构成，船体上有许多破损的大洞，边缘极不规则，像是被什么巨力强行撕裂。船上没有任何桅杆、风帆或是常见的舰楼结构，光秃秃的，只剩下一个扭曲的、如同某种巨大生物嵴椎般的龙骨主体。
它不像人造之物，反而更像某种巨大生物死亡后留下的残骸，被遗弃在虚空之中，随波逐流。
越是靠近，那股令人心悸的死寂和不祥感就越是浓郁。
终于，他们艰难地靠近了这艘幽灵船百丈之内。从这个距离，已经能清晰地看到船体上那些巨大破口内深邃的黑暗，以及表面覆盖的一层厚厚的、冰冷虚无的宇宙尘霭。
它太大了，靠近之后更觉其庞大，像是一小片漂浮的死亡大陆。
“怎么上去？”叶辰星低声道。船体表面光滑无比，没有任何可以借力的地方，那些破口又离他们漂浮的位置有些距离。
林风仔细观察着，目光最终锁定在一处相对较低、破损边缘较为粗糙的巨大裂口。
“从那里进去。叶兄，用你的剑气，在侧壁制造一个短暂的冲击，利用反推力让我们漂过去。”林风快速制定方案，“动作一定要轻，尽量不要引起太大动静。”
叶辰星点头，深吸一口气，调动丹田内仅存的剑气，凝聚于断剑之上，然后极其小心地向着与目标裂口相反方向的船体外壁，轻轻一刺。
嗡！
一声极其轻微的能量波动荡漾开来。
断剑与船体接触的瞬间，竟没有发出金铁交鸣之声，反而像是刺入了一种坚韧而冰冷的皮革，只留下一个浅坑。
但产生的微弱反推力已经足够！
几人借着这股力，调整方向，缓缓朝着那巨大的裂口漂浮过去。
越是靠近，那股源自灵魂深处的冰冷感就越是强烈。裂口内部深邃无边，黑暗浓稠得如同墨汁，仿佛一张择人而噬的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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