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
凌天和守阁人的身影，在凌霄的眼中，仿佛变成了两具没有温度的雕塑。
祭品？
凌霄缓缓地咀嚼着这两个字，那股从心底轰然燃起的滔天怒火，在这一刻反而诡异地平息了下去。
他想笑，却发现脸上的肌肉已经完全僵硬。
搞了半天，他拼死拼活，通过了狗屁的终极试炼，凝聚了前无古人的“万灵承载之道”，刚刚被万灵朝拜，加封为不朽帝子，手握神朝最高权柄……
结果，这一切都只是为了让他成为一个“合格”的祭品？
为了给神朝，给这片宇宙，争取那所谓的一线生机？
去他妈的生机！
老子自己的生机谁来给？
“所以……”凌霄的声音沙哑，却异常平静，平静得让人心头发毛。
“我所有的努力，就是为了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好让那个‘主程序’，一口吃掉？”
他看着自己的父亲，那个在他心中一直伟岸如山的男人。
“父皇，这就是你给我的……最终奖励？”
凌天的眼神中充满了苦涩与疲惫，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无法反驳。
因为从计划的本质上来说，凌霄说的，一个字都没错。
“殿下，您误会了。”一旁的守阁人，感受到了这压抑到极点的气氛，硬着头皮开口解释。
“祭品，只是一个比喻。始祖的计划，并非是让您去送死。”
“哦？”凌霄的目光转向他，那眼神里的冰冷，让守阁人这位活了无数纪元的老怪物，都感觉灵魂在微微颤栗。
“那是什么？请守阁人大人，为我这个‘祭品’，好好说道说道。”
守阁人深吸一口气，整理着措辞：“始祖的计划，是将您这把独一无二的‘钥匙’，打造成一个最完美的‘诱饵’。”
“诱饵？”凌霄冷笑。
“对，诱饵！”守阁人的声音提高了几分，“一个强大到足以让‘主程序’认为，您是能够威胁到它核心运行的超级‘病毒’！”
“只有这样，它才会将所有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您的身上。”
“也只有这样，那段被始祖藏在‘源代码’里的‘后门程序’，才有可能在不被察觉的情况下，被真正激活！”
“不可否认，这个计划是在赌，是拿您的命，去赌一个神朝和宇宙的未来。但，这并非是十死无生的绝路！”
凌天终于接过了话头，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但更多的是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
“霄儿，你以为，为父愿意让你去冒这个险吗？”
“但我们没得选！”
“天机阁的推演结果，一次比一次绝望。按照正常的轨迹，下一次全面清查降临，我们神朝的胜算，不足万分之一！”
“与其坐以待毙，被那些‘收割者’像虫子一样啃食干净，不如，我们主动出击！”
“用你去吸引主程序的注意力，更是用神朝所有的底蕴，去为你创造机会！”
凌天看着凌霄，眼神中，除了帝皇的决断，还流露出了一丝属于父亲的哀伤。
“这个计划，从你出生的那一刻，就已经开始了。”
“你所修炼的《万古不灭玄功》，你体内的虚无之力，你走的帝皇之道……所有的一切，都是在为了今天做准备。”
“霄儿，你不是一个被动的祭品。”
“你是我们不朽神朝，对抗天道程序的利剑！”
“是主动插入敌人心脏的尖刀！”
“是唯一的……破局者！”
一番话，说得是掷地有声，慷慨激昂。
凌霄静静地听着，脸上的冰冷缓缓褪去。
怒火？
当然有。
被当成棋子安排了一辈子，谁能没火气？
但他凌霄，从来不是一个只会被情绪左右的蠢货。
前世作为金牌杀手，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在绝对的劣势面前，愤怒是最无用的东西。
冷静，分析，找到对自己最有利的出路，才是王道。
他爹的话，虽然听起来冠冕堂皇，但核心意思他听懂了。
这个“祭品”，不是让他躺平了等死。
而是让他去当那个最骚的T，拉住最终BOSS的全部仇恨，然后让整个神朝这个“团伙”，去偷偷撬BOSS的保险柜。
危险吗？
当然危险，一个不小心，就是神形俱灭的下场。
但……
这他妈的，听起来，怎么还有点刺激？
跟天道程序当对手？把整个宇宙的命运压在自己一个人身上？
这种事，别人想都不敢想，现在却摆在了他的面前。
他凌霄的字典里，从来没有“怕”这个字。
他愤怒的，是被安排的命运。
但如果这个被安排的命运，最终的指向，是让他去干翻整个天道……
那这笔买卖，似乎，也不是不能做。
“呵……”
凌霄忽然低声笑了起来。
他这一笑，让凌天和守阁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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