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小虎,正蹲在厨房的小板凳上剥毛豆呢。那电子钟“滴答滴答”地走着,显示的时间是11:47。爷爷的草帽就那么随意地挂在门框上,帽檐耷拉着片枯黄的南瓜叶,看着有点蔫巴。十分钟前,爷爷戴着这顶草帽去后院摘菜,临走前还往我嘴里塞了颗酒酿圆子,那股子甜糯的味儿还在嘴里呢。
“锅里的红烧肉要扑出来了!”爷爷那大嗓门突然跟炸雷似的在我背后响起。我吓得手一哆嗦,差点就把装毛豆的竹篾筐给打翻咯。我赶忙转身,就瞧见爷爷站在灶台前,正抬手擦着脑门上的汗呢。他那草帽边沿还往下滴着水,也不知道咋弄的。
我心里直犯嘀咕,手指着门框上的草帽就说:“爷爷你刚不是......”话还没说完呢,爷爷就打断我了,他舀起一勺热油“刺啦”一声淋在肉块上,那油星子“噼里啪啦”地溅在他那件深蓝色的中山装上。他没好气地说:“什么刚啊?赶紧把毛豆端出去,你爸马上就回来啦。”
我只好机械地应了一声,起身去端毛豆。指尖碰到他手背的时候,我心里“咯噔”一下,这触感咋这么怪呢?根本不像我平常摸惯了的那种粗糙的手,倒像是摸到了浸水的宣纸,又软又凉。爷爷转身去盛汤的时候,我眼角瞥见他后颈有块铜钱大的胎记,那形状像极了门框草帽上褪色的商标。
就在这时候,走廊尽头的座钟“当!当!当!”地突然敲响了十二下。爷爷端着汤碗的手一下子就僵在半空了,汤汁顺着碗沿“吧嗒吧嗒”地淌下来,在他手背上烫出个水泡。我这才发现,他中山装的袖口沾着星星点点的香灰,可十分钟前他明明还穿着干净的围裙啊,这到底咋回事儿呢?
“小虎!”楼下传来父亲的喊声。爷爷突然像发了疯似的,把汤碗重重地砸在灶台上,“哗啦”一声,瓷片飞溅。就在那一瞬间,我清楚地看见他瞳孔里闪过一抹诡异的幽绿色,吓得我腿都软了。
我撒开腿就往客厅狂奔,这时候电子钟显示12:03。父亲正在玄关换鞋呢,一抬头看见我浑身湿透的狼狈模样,吓了一大跳,着急忙慌地问:“你爷爷呢?不是让你看着火......”
他话还没说完呢,就听见后院传来“砰”的一声重物坠地的闷响。父亲一听,脸色大变,扭头就往外面冲。我瞧见他脚上的皮鞋沾满了新鲜的黄泥,那颜色我可熟悉了,是我们家后山才有的赭石土啊,他啥时候去后山了呢?
我转身又回到厨房,爷爷的草帽还在那儿滴水呢。我心里好奇又害怕,凑近一看,帽檐内侧用红线绣着“长命百岁”四个字,那针脚细密得根本不像老人的手艺。我哆哆嗦嗦地伸手摸向帽顶,指尖突然传来一阵灼烧般的疼痛。仔细一瞧,原来是草帽夹层里藏着张泛黄的相片。相片上是年轻时的爷爷,他身后站着个戴同样草帽的男人,两人中间还有个穿红肚兜的男童。
相片背面用毛笔写着:丙申年七月初七,双影同现。这几个字写得歪歪扭扭的,看着就让人心里发毛。
就在这时候,窗外传来一阵急促的拍打声。我心里“突突”直跳,壮着胆子掀开窗帘一角往外看,只见爷爷正站在院墙外摘帽子呢。他仰着头,草帽边缘渗出黑血,顺着脖颈流进衣领里。更可怕的是,他脚下积水中倒映出的竟然是另一个人影——那个穿红肚兜的男童正咧着嘴,露出一口参差不齐的牙,阴森森地冲我笑呢。
“小虎!”父亲在井台边大声喊我。我一转身,不小心撞翻了腌菜坛子,那酸汁“咕噜咕噜”地顺着指缝流进掌心,刺痛感让我稍微清醒了点。我往井沿上一瞧,那儿摆着爷爷的烟斗,烟丝燃尽的灰烬里埋着半截桃木钉。这桃木钉一般都是用来辟邪的,咋会在这儿呢,难道真有啥邪乎事儿?
我深吸一口气,强忍着心里的恐惧,跌跌撞撞地朝井台跑去。到了井边,就看见父亲眉头紧锁,眼睛死死地盯着后山的竹林,脸色煞白得像张纸。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后山的竹林在暮色中像发了疯似的摇晃,“沙沙”的声音听着就像有人在低声哭泣。
父亲啥也没说,抄起手电筒就深一脚浅一脚地往竹林走去。我哪敢一个人待着,赶紧小跑着跟在他身后。手电筒的光束在竹林里乱晃,扫过的地方惊起一群乌鸦,“呱呱”地叫着,声音别提多难听了,在这寂静又诡异的氛围里,就像催命符似的。
我紧紧盯着父亲的后颈,那胎记的形状越来越像草帽上的商标,心里的不安也越来越强烈。突然,父亲停在了一丛野芦苇前。我顺着光束看过去,一个戴草帽的稻草人出现在眼前。这稻草人看着破破烂烂的,身上的稻草都快掉光了,在风中摇摇晃晃,就像随时会散架一样。
“爸!”我指着稻草人,声音都带着哭腔,结结巴巴地喊。可父亲就像没听见我说话似的,继续闷头往前走。手电筒的光束剧烈晃动着,最后定格在了竹林深处的一口水井上。井沿上密密麻麻地摆着七顶草帽,每一顶都沾着新鲜的血迹,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格外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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