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窈抱着那个装满个人物品的纸箱,走出沈氏大厦旋转门的那一刻,午后的阳光刺眼得让她微微眯起了眼睛。她站在人来人往的街边,感受着纸箱并不沉重的分量,心里却像是被掏空了一块,只剩下呼啸而过的冷风。没有回头,没有留恋,她伸手拦下一辆出租车,报出那个许久未归的出租屋地址。
调离核心岗位,远离沈砚清的视线,这本该是她“恩断义绝”宣言后顺理成章的结果。但当她真正坐在市场部三组那个偏僻的角落里,听着周围同事或好奇或疏离的窃窃私语,处理着无关紧要的报表和数据时,一种巨大的空虚感和窒息感还是攫住了她。这里的一切都提醒着她,她已经被排除在那个权力和风暴的中心之外,成了一个无足轻重的边缘人。
沈砚清没有再出现。他像是彻底从她的世界里蒸发了一般。公司里关于两人关系的流言蜚语在各种版本的演绎后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对沈总近来愈发冷酷铁腕、频繁清洗异己的议论。温窈刻意屏蔽着所有关于他的消息,但偶尔在电梯里听到高管们低声谈论“沈总最近脾气极差”、“好几个项目负责人被换掉”时,心脏还是会不受控制地微微一缩。
她强迫自己适应新的环境,按时上下班,努力完成分内的工作,像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但每到深夜,回到那间冰冷的出租屋,面对四壁,白日里强行压抑的种种情绪便会如同潮水般反噬。父亲的冤屈、沈家的阴影、沈砚清那扭曲的告白和最后的沉默……像无数根细针,反复扎刺着她的神经。她开始失眠,食欲不振,迅速消瘦下去。
她知道,不能再这样下去了。留在沈氏,留在有他的城市,每一天都是煎熬。那些过往像鬼魅一样如影随形,让她无法呼吸。她需要离开,需要一个彻底的了断。
这个念头一旦产生,便迅速生根发芽。她开始不动声色地准备。先是向人事部提交了辞职信,理由冠冕堂皇——身体不适,需要长期休养。人事部似乎早已接到某种暗示,流程走得异常顺利,几乎没有挽留。她默默地清理着出租屋里的个人物品,能扔的扔,能寄的寄回老家母亲处,只留下一个轻便的行李箱。她注销了本地的手机号码,停用了常用的社交账号,切断了与这座城市大部分的联系。
她做得悄无声息,没有告诉任何人,包括她远在老家的母亲。她需要绝对的消失,就像一滴水融入大海,不留痕迹。
在离开前的最后一个周末,她鬼使神差地去了市郊的墓园。父亲的墓碑前,她放下了一束新鲜的百合,静静地站了很久。没有哭,也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墓碑上父亲温和的照片,心里默默地说:爸爸,我会好好的。那些伤害过我们的人,我会永远记住。但我不想让仇恨吞噬我自己了。我要离开这里,重新开始。
从墓园回来,天色已晚。她最后一次检查了行李,确认没有遗漏。第二天,她没有去公司办理最后的离职手续,而是直接拖着行李箱,去了长途汽车站。她没有选择飞机或高铁,那些需要实名制、容易追踪的交通工具。她买了一张最早班次、前往一个南方沿海小城的汽车票,那里没有熟人,气候温暖,适合疗伤。
清晨的车站,人流熙攘,充满了离别和远行的气息。温窈坐在候车室的角落里,戴着帽子和口罩,将自己隐藏在人群中。当广播里响起她所乘班次的检票通知时,她站起身,最后回头看了一眼这座承载了她太多痛苦和复杂记忆的城市轮廓,然后毅然转身,汇入了检票的人流。
车门关上,发动机轰鸣,车子缓缓驶出车站,将繁华和过往甩在身后。温窈靠在窗边,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心中没有想象中的解脱,也没有预演过的悲伤,只有一片近乎麻木的平静。仿佛所有的情绪,都在过去那段日子里消耗殆尽了。
就在温窈乘坐的长途汽车消失在高速公路尽头的同时,沈氏集团总裁办公室内,正弥漫着一股山雨欲来的低气压。
沈砚清站在落地窗前,背影挺拔却透着一股难以言说的孤寂和戾气。他刚刚结束一场雷霆手段的内部清洗会议,几个被查出与王明达、顾衍之有牵连的中层管理被当场开除,并追究法律责任。他的手段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冷酷决绝,仿佛要通过这种暴烈的行动,宣泄某种无法言说的痛苦和焦躁。
Lily姐敲门进来,手里拿着一份文件,神色有些迟疑:“沈总,这是……市场部三组刚送来的温助理的……辞职报告。人事部已经批了,今天是她的最后工作日,但她……没有来办理交接。”
沈砚清的背影猛地一僵!他缓缓转过身,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眼底深处仿佛有黑色的风暴在凝聚。他接过那份薄薄的辞职报告,目光扫过上面温窈清秀却决绝的签名,手指无意识地收紧,纸张边缘微微皱起。
“她人呢?”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听不出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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