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西南迪站在不远处,死死地捂着自己的嘴,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音。
他看着哥哥的背影。
那个跪在甲板上的背影,明明如此虚弱,却又散发着一股让他不敢靠近的,孤绝的气场。
仿佛他跪拜的不是敌人。
而是他自己那即将崩塌的,王的世界。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每一秒,都漫长得如同一个世纪。
多弗朗明哥的意识,开始变得模糊。
他强行调动着精神力,一边维持着对母亲心脏的精准操控,一边分析着眼前的局势。
鬼蜘蛛。
一个标准的,信奉“彻底的正义”的鹰派。
这种人,最痛恨海贼,最不屑于阴谋。
但同时,他们对“秩序”的维护,也达到了偏执的地步。
而天龙人,就是这个世界最高秩序的象征。
神之谷。
唐吉诃德家族的末裔。
解读遗产的“钥匙”。
这些词,每一个,都精准地踩在了世界政府最敏感,最不容触碰的红线上。
鬼蜘蛛可以不信他是一个“好人”。
但他不敢不信,这件事背后可能牵扯到的……“麻烦”。
一个海军本部中将,最怕的不是强大的敌人。
而是来自玛丽乔亚的……问责。
所以,他一定会犹豫。
这份犹豫,就是他唯一的机会。
“滋啦——”
就在多弗朗明哥的意识即将被黑暗吞噬时,一阵刺耳的电流声,打破了这片死寂。
鬼蜘蛛舰队的旗舰上,传来了回应。
不是炮火的轰鸣。
是扩音电话虫的声音。
“唐吉诃德·多弗朗明哥。”
一个冰冷、残忍,不带任何感情的男声,响彻整片海域。
是鬼蜘蛛。
“前天龙人的弃子。”
“一个连自己的父亲都保护不了的废物。”
“一个藏头露尾,只敢在北海的阴沟里称王称霸的垃圾。”
鬼蜘蛛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一把淬毒的匕首,狠狠地扎向多弗朗明哥最脆弱的地方。
他在激怒他。
他在试探他。
一个真正手握“绝密指令”的人,是不会因为这点言语侮辱而动摇的。
但一个心虚的骗子,却很可能会在压力下,露出破绽。
多弗朗明哥的身体,晃了晃。
鲜血,顺着他的下巴,滴落在甲板上。
他没有愤怒。
因为他已经没有力气去愤怒了。
他只是抬起头,用尽全身的力气,对着手中的电话虫,发出了一声极轻的,几乎听不见的……嗤笑。
“呵。”
这声笑,很轻。
却通过扩音电话虫,清晰地传到了每一艘海军军舰上。
那笑声里,充满了不屑。
充满了……对一只蝼蚁的,无情嘲弄。
“鬼蜘蛛中将。”
多弗朗明哥的声音,沙哑,虚弱,却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傲慢。
“你的废话,说完了吗?”
“我的母亲,危在旦夕。”
“我的时间,很宝贵。”
“你那点可笑的,想要动摇我心智的小把戏,就省省吧。”
他停顿了一下,积蓄着力量。
“我再说一遍。”
“我,唐吉诃德·多弗朗明哥,此行的目的,是前往米尼翁岛,为我的母亲,取得‘手术果实’进行治疗。”
“这是第一目的,也是唯一目的。”
“至于我身上携带的,来自玛丽乔亚的指令,那是我的另一重身份,与你无关,你也……没资格过问。”
“现在,我给你两个选择。”
“第一,履行你海军中将的职责,对我开火。然后,准备好接受来自五老星的质询,承担‘神之谷’遗产线索彻底中断的全部责任。”
多弗朗明哥的声音,陡然变得冰冷。
“第二。”
“让开。”
“让我过去。”
“等我救完我的母亲,我会亲自去一趟马林梵多,或者……直接去玛丽乔亚,向你的上级,解释今天发生的一切。”
“包括你,鬼蜘蛛中将,对我这位‘任务执行者’的……无礼阻拦。”
“选吧。”
“我的耐心,是有限的。”
话音落下。
多弗朗明哥再也支撑不住,身体猛地向前一倾,用空着的那只手,死死撑住了冰冷的甲板,才没有倒下。
更多的血,从他的口中涌出。
他的眼前,已经一片漆黑。
他听不到任何声音。
他只知道,自己刚刚,打出了最后一张牌。
他将自己从一个“求饶者”的身份,瞬间拔高到了一个“手握更高机密,不屑与你解释”的,更高级别的存在。
他在用自己曾经最痛恨的,天龙人的身份,在狐假虎威。
用一个虚构的“任务”,来给自己套上一层谁也不敢轻易戳破的虎皮。
这是最后的豪赌。
赌鬼蜘蛛的谨慎,会压过他的残忍。
赌世界政府内部那森严的等级制度,会成为他最好的护身符。
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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