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是坐在王座之上,用最后的意志,维持着王者尊严的多弗朗明哥。
一个,是站在王座之下,如同审判者一般,冷冷注视着他的……鬼蜘蛛。
多弗朗明哥靠在椅背上,调整着自己的呼吸。
他强迫自己,忽略掉身体的剧痛。
他强迫自己,将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根维系着母亲生命的,无形的丝线上。
然后。
他缓缓地,抬起了头。
看向了站在他面前的,鬼蜘蛛。
“茶呢?”
他开口,声音沙哑,却带着一丝慵懒的,嘲弄的意味。
“我船上的待客之道,就是这么差劲吗?”
鬼蜘蛛没有回答。
他甚至没有去看那个坐在王座上的,濒死的男人。
他的军靴,在地板上发出沉重的脚步声。
一步。
又一步。
他绕着这个空旷的房间,缓缓踱步。
他的手,抚过墙壁上悬挂的,不知名海兽的头骨。
又敲了敲旁边那个空无一物的,由黄金和珠宝打造的展示柜。
“咚。咚。”
声音,在死寂的船长室里回响。
每一声,都敲在多弗朗明哥那根绷紧到极限的神经上。
多弗朗明哥坐在王座里,一动不动。
他强迫自己放松,强迫自己忽略那个在房间里游走的,带来死亡气息的男人。
他所有的精神,都沉浸在身体的内部。
在那片黑暗的,他自己构建的,维系着母亲生命的领域里。
那颗心脏。
那颗被紫黑色“种子”侵蚀的心脏,正在他的丝线囚笼中,以每分钟三十次的频率,缓慢而稳定地跳动着。
这是他用生命换来的,脆弱的平衡。
任何一丝精神上的波动,都可能让这个平衡,瞬间崩溃。
血。
又从他的嘴角,慢慢渗出。
一滴。
两滴。
滴落在他胸前纯白的羽毛大衣上,晕开一小片刺目的红。
鬼蜘蛛停下了脚步。
他站在房间的另一头,背对着多弗朗明哥,看着窗外那片被冰封的海面。
“你的船,很不错。”
他终于开口。
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
“用海王类的骨骼当建材,用黄金做装饰。”
“看来,离开玛丽乔亚之后,你过得……很好。”
多弗朗明哥没有说话。
他连开口的力气,都不想浪费。
鬼蜘蛛缓缓转过身。
他的目光,越过多弗朗明哥,落在了王座之上。
那狰狞的,由巨大骨骼构成的靠背。
“这王座,也很有趣。”
“坐上去,感觉如何?”
“唐吉诃德·多弗朗明哥。”
鬼蜘蛛第一次,叫出了他的全名。
“或者,我该叫你……Joker。”
多弗朗明哥的身体,轻微地动了一下。
他终于抬起头,墨镜后的脸,正对着鬼蜘蛛的方向。
“茶。”
他再一次,吐出这个字。
沙哑。
虚弱。
却带着一种荒谬的执拗。
鬼蜘蛛看着他。
这个房间里,没有茶具,没有水,更没有仆人。
他想看看。
这个连坐着都费力的男人,要如何变出一杯茶来。
多弗朗明哥动了。
他抬起了自己的右手。
一个简单的动作,却让他全身的肌肉都在抽搐。
冷汗,瞬间浸湿了他的后背。
他的手指,在空中,轻轻地动了一下。
嗡——
一声极细微的,几不可闻的轻响。
在王座的侧面,一个隐藏的暗格,悄无声息地滑开了。
里面,是一套精致的,黑色的茶具。
鬼蜘蛛的眉头,挑动了一下。
多弗朗明哥的手指,再次勾动。
一根几乎透明的丝线,从他的指尖延伸出去,精准地卷起了茶壶。
茶壶悬浮在半空中,倾斜。
另一根丝线,卷起了茶杯,稳稳地接住了壶嘴里流出的,早已备好的,冰冷的红茶。
整个过程,安静得诡异。
多弗朗明哥的额头,青筋暴起。
维持心脏囚笼,已经耗尽了他九成的精神力。
此刻再分心去进行如此精细的操作,无异于在刀尖上,雕刻一朵花。
他感觉自己的大脑,在被一根烧红的铁钎,来回搅动。
“噗。”
他没能忍住。
一口血雾,从他的口鼻中,喷了出来。
染红了面前的空气。
也染红了那杯,正向鬼蜘蛛飞去的红茶。
丝线一颤。
茶杯,险些坠落。
但最终,还是稳住了。
它越过十几米的距离,穿过那片淡淡的血雾,平稳地,停在了鬼蜘蛛的面前。
悬浮在空中。
“我的待客之道。”
多弗朗明哥喘息着,声音断断续续。
“这就是……我的待客之道。”
“尝尝吧,鬼蜘蛛中将。”
“这杯茶……味道,应该不错。”
房间里,陷入了更深沉的死寂。
鬼蜘蛛看着悬浮在自己面前的,那杯泛着些许暗红色的茶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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