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尽最后的力气,抬起手,用一根手指,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
“钥匙。”
“在这里。”
鬼蜘蛛的动作,停住了。
“它不是一件东西,中将。”
多弗朗明哥的声音,带着一种疯狂的,病态的愉悦。
“它是一段信息,一个指令,一个……只有我能解开的,程序。”
“你想看?”
“可以。”
“等我完成了我的事,我会把它……原封不动地,呈报给五老星。”
“至于你……”
多弗朗明哥的头,向后靠在冰冷的王座上。
“你还没有资格。”
“…………”
鬼蜘蛛沉默了。
他就那么站着,一动不动。
房间里的空气,仿佛都已凝固成实体。
不知道过了多久。
久到多弗朗明哥以为自己的心脏,就要停止跳动。
鬼蜘蛛,忽然动了。
他没有发怒。
也没有动手。
他只是,缓缓地,拉过了旁边一张沉重的木椅。
然后。
在多弗朗明哥面前,坐了下来。
“好。”
他开口,只说了一个字。
“我等你。”
多弗朗明哥的大脑,一片空白。
“我在这里,等你完成你的事。”
鬼蜘蛛看着他,那张布满伤疤的脸上,扯出一个残忍的弧度。
“等你口中的‘程序’,可以展示给我看。”
“或者……”
他顿了顿。
“等你死在这个王座上。”
“至于那颗‘手术果实’……”
“在你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之前,它哪里也不会去。”
死寂。
船长室里,是绝对的死寂。
鬼蜘蛛就坐在那里。
那张普通的木椅,被他庞大的身躯坐着,仿佛随时都会散架。
但他一动不动。
就像一座沉默的,由血肉和钢铁铸成的山。
他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酷刑。
多弗朗明哥靠在王座上。
他能听见自己胸腔里,那不属于自己的,被强行压制的心跳。
不。
那不是他的心跳。
那是母亲的心跳。
一下。
两下。
每分钟三十次。
每一次跳动,都像一根重锤,狠狠砸在他的精神世界里。
他的意识,分为两半。
一半,化作无数根蛛网般的细丝,死死缠绕着那颗脆弱的心脏,与那疯狂滋生的“种子”进行着最原始的角力。
他不能松懈。
哪怕是千分之一秒的松懈,那颗心脏就会被“种子”彻底吞噬。
母亲会死。
另一半意识,则留在这个冰冷的船长室里。
用来面对眼前这个,自称“要等他死”的男人。
他感觉不到四肢的存在。
也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
所有的感知,都汇聚成两种东西。
一种是痛。
从大脑深处,沿着脊髓一路烧灼下来的,永不停歇的剧痛。
另一种,是压力。
来自鬼蜘蛛的,沉默的,几乎要将空气都凝固的压力。
鬼蜘蛛没有看他。
男人的目光,在房间里缓慢地移动。
从墙壁上的海图,到书架上那些被整齐摆放的书籍。
最后,落在了多弗朗明哥脚边,那滩已经开始凝固的,暗红色的血迹上。
“……”
他什么也没说。
但多弗朗明哥知道,他在看。
他在计算。
计算自己还能流多少血。
计算自己,还能撑多久。
“呵……”
多弗朗明哥想笑。
他想用自己最习惯的,那种桀骜的,玩世不恭的笑声,来打破这种令人窒息的沉默。
但他做不到。
他只是扯动了一下嘴角,喉咙里便涌上一股腥甜。
他强行咽了下去。
这个细微的动作,让他维持“心脏囚笼”的丝线,出现了一瞬间的紊乱。
嗡!
在他听不见的,母亲的胸腔里,那颗紫黑色的“种子”仿佛抓住了机会,猛地搏动了一下!
“唔!”
多弗朗明哥的身体,剧烈地一震。
他整个人,像是被无形的电流击中。
冷汗,瞬间湿透了背后的羽毛大衣。
他死死咬住牙关。
用尽全部的精神,才重新将那躁动的“种子”压制下去,将心跳的节律,稳固在每分钟三十次。
鬼蜘蛛的目光,终于从地板上,移到了他的脸上。
“看来。”
鬼蜘蛛开口了。
声音,缓慢而沉重。
“你的‘任务’,执行起来很辛苦。”
多弗朗明哥没有回答。
他甚至不敢开口。
他怕自己一开口,泄掉的不只是声音,还有那口气。
那口维持着一切的,最后的,王者之气。
鬼蜘蛛也不需要他回答。
他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一个他已经确认的事实。
眼前的男人,的确是在用生命,维持着某种东西。
这让他原本九分的怀疑,变成了七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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