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挥使司衙门,指挥使周友义在屋子里来回踱步,额上微汗,活像只热锅上的蚂蚁。
“大人,您先歇歇脚。这般转悠,转得属下我头晕!”坐在客位上的刘朔无奈地劝道。
他呷了口茶,眼睁睁看着周胖子的肥硕身躯又一圈绕过眼前,只得继续宽慰:“您且放宽心!属下说到做到,应付这趟钦差的巡查,必能过关!绝无问题!”
“你不懂!”周友义总算瘫回主座坐下,声音透着焦急,“我兄长来信,跟着那老货南下的卫队,带队的是一个狗屁的今科武状元!他们巡查就巡查,竟然还要考校士卒武艺!”
“那又如何?考便考,有何惧哉?”刘朔不解问道。
“安民!我知你尽力了!”周友义近乎绝望地哀叹,“那六个卫所,我都派人去瞧过了!兵卒确实凑足了千人之数,甲胄也齐备!若是往常,这怎么也能对朝廷交待过去了!”他猛地一捶大腿:
“国初的时候,卫所是要考校武艺。可这都一百多年过去了啊!哪个卫所小卒还练武!他们这是逼我等勋贵去死!不留活路哇!”
刘朔面露疑色:“大人,我虽不知上面是如何考校武艺的,可您就笃定我练的兵......过不了?”
“安民啊!”周友义长叹,“我知你有练兵之才,一月竟能聚起六千多看得过去的青壮成军!可......可那是流民啊!”
“若只考校战阵演练,糊弄个场面还能勉强!但要一月之内......练出像样的拳脚刀枪功夫?”他肥脸抖动着,“那是做梦!我活几十年闻所未闻!哪个不是从小冬练三九,夏练三伏?”
“大人,这摆明是刁难!五军都督府难道不管?”刘朔内里的意思是:你哥是左都督,由得他们这样搞你?
“哼!只怕他们就是冲大都督府来的!”
周友义冷哼一声,眸子里寒光一闪,“这帮武举贱骨头,素来最是瞧不起卫所,瞧不起勋贵!偏偏大周最高军事指挥衙门——五军都督府,各大掌印堂官一直只由勋贵牢牢把持,他们心中那口恶气不知憋了多少年了!”
“今日若借着‘废弛武备’的由头扳倒了老夫,明日枪头就对准我兄长!拔了他的掌印,推他们的人上位!”
“狗日的,一帮好端端的武人,非要去给那帮文官当狗!”
刘朔心中冷笑:“换作是我?若我在前线出身入死、屡立功勋,朝廷军队主力在手上捏着,却被一帮靠恩荫的废物压在底下不得出头,老子早反了”
可惜,他现在就是这群废物底层中的一员......
“指挥大人勿忧,流民也有流落的武者,到时若时钦差若有比武,让他们上就是!”
“也只能如此了...”周友义无奈点头,旋即又忧虑道,“可军中搏杀的路数,与民间江湖械斗迥异......唉!也只能见招拆招了!”
他苦笑一声:“好在就算比武输惨了,他们也最多弹劾我整训不力,于我本人而言,横竖也只是丢掉乌纱帽而已。比起前些日子,那几个卫所连所城都被山贼占了、脑袋都要搬家的光景......已是好了太多!”
“说到那伙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占我卫所的山贼......”刘朔话锋忽转,“大人可知其背后主谋?”
周友义抚须冷笑:“具体路数不清楚,但来得那么凑巧,背后八成是跟我汝南侯府不对付的!”
刘朔拱手肃然:“不敢瞒大人,前番职部为了试试练兵成色,去那招虎山剿匪。摛得匪首。经拷问得知,原来...那伙山贼与其竟是一股,或者说,就是他派下山的!”
“哦?”周友义精神一振,连忙追问:“还拷问出了什么!”
“据其招供......他竟奉我登州一位大人物之命才落草的!指挥可知,那是何人?”
“安民,你就别卖关子了,快说!”
“就是咱们登府的父母官,堂堂的府尊大人——高!体!仁!”刘朔回话一字一顿,斩钉截铁。
“啪!”周友义蒲扇般的手掌狠狠砸在桌案上!“我就知道是他!这个狗贼,老夫可不曾得罪他,这是想要我死啊!”
“是了,他背后是二皇子,我等勋贵都保着大皇子,这可不是势如水火?!”
他突然猛地盯住刘朔:“安民,你可曾开罪过他?”
“不曾!”刘朔断然道,“方才属下被他请去,是平生头一次见他。不过......”他露出些许迟疑和气愤,“这老贼言语闪烁,竟诱我背弃大人!要我领着些老弱病秧子去糊弄钦差!”
“还说什么......事成之后,运作我来坐这登州卫指挥使的位置......”
刘朔咬牙切齿,义愤填膺!“这是要致大人您于死地啊!属下怎么能答应,才婉拒,他竟摔杯为号要用强,属下幸得部下相救才逃了出来......”
“这狗贼!处心积虑!亡我之死不死!”周友义惊怒交加,听后便是一顿大骂,骂完后又是一阵后怕!若这刘朔真照做了,他拿什么来应付那苏应泰的巡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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