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溪的苏醒,如同漫长寒冬后第一株破土的新芽,微弱却蕴含着不可阻挡的生命力。
她是在一个寂静的午后彻底恢复意识的。沉重的眼皮缓缓掀开,模糊的视野逐渐聚焦在洁白的天花板上,消毒水的气味涌入鼻腔,身体各处传来的虚弱感和仪器规律的滴答声,让她瞬间明白了自己的处境。
“林工!您醒了!”守在一旁的护士惊喜地低呼,立刻按响了呼叫铃。
很快,医生和得到消息的王工、方锐都涌进了病房。林溪的喉咙干涩得发不出声音,只能用眼神示意。医生快速检查后,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太好了!林总工,您已经脱离危险了,但身体极度虚弱,需要长时间静养,绝对不能再透支了!”
林溪艰难地眨了眨眼,目光急切地扫过王工和方锐。她无法说话,但眼神中的询问清晰无比:项目?“星火”?
王工立刻明白了,强压着激动,凑近低声道:“林工,您放心!主项目气体供应解决了,国家在帮我们!温控模块……还在攻关,遇到点硬骨头。‘星火’……您倒下后,电场诱导的路径我们验证成功了!虽然离目标还很远,但方向绝对正确!火种……我们守住了!”
听到“火种守住”,林溪紧绷的神经似乎放松了一丝,眼中闪过一丝微弱却无比欣慰的光。她费力地转动眼球,看向门口的方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盼。
王工和方锐对视一眼,轻声道:“沈书记刚被省里一个紧急电话叫走……但他每天都会来。”
一丝难以言喻的情绪划过林溪的心底,是安心,是酸涩,也是更深的担忧。她知道,在她昏迷的这些天,他承受的压力绝不会比她小。她缓缓闭上眼睛,积蓄着微弱的力气,也等待着。
破壁:来自病床的“惊雷”。
沈砚舟几乎是冲进病房的。接到林溪彻底苏醒的消息时,他正在参加一个关于开发区未来产业布局的高层视频会议,当即中断会议,一路风驰电掣。
他站在病床边,看着林溪苍白虚弱却终于有了生气的脸庞,喉头滚动,千言万语堵在胸口,最终只化作一声沙哑的:“……醒了就好。”
林溪看着他布满红血丝的眼睛和眉宇间挥之不去的疲惫与风霜,心尖像是被什么狠狠揪了一下。她努力牵动嘴角,想给他一个安抚的微笑,却虚弱得无法成形。
沈砚舟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情绪,他知道她最关心什么。他俯下身,用尽可能平稳的声音,简洁地将当前情况告诉她:国家力量的介入稳住了大局,主项目恢复,温控模块国产化遇到“量子振荡”壁垒,“星火”小组在王工方锐带领下守住了突破方向……
当听到“量子振荡”这个术语时,林溪原本有些涣散的眼神瞬间凝聚!她放在被子外的手指,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
沈砚舟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变化:“你有想法?”
林溪无法说话,也无法点头。她只是极其艰难地、极其缓慢地,将目光移向床头柜上的……一支笔和一张护士留下的记录便签纸。
沈砚舟立刻会意,小心地将笔和纸递到她勉强能动的手中。
林溪的手颤抖得厉害,几乎握不住笔。她咬紧牙关,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在纸上歪歪扭扭地画下了一个极其复杂的符号——一个融合了波形、矩阵和特殊边界条件的抽象图示!画完最后一笔,她仿佛耗尽了所有力气,笔从指间滑落,手臂颓然垂下,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急促地喘息着。
沈砚舟和王工、方锐立刻凑近那张纸。王工和方锐看到那符号,先是困惑,随即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狂喜!
“这是……非线性阻尼耦合模型?!”方锐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变调,“用特定的非线性阻尼去抵消量子振荡的混沌效应?!我的天!这思路……太颠覆了!”
“林工!您……您是怎么想到的?!”王工激动得语无伦次。这个模型完全跳出了传统解决量子振荡的思路框架,堪称石破天惊!
沈砚舟看着纸上那仿佛用生命刻下的潦草符号,又看看林溪因极度虚弱而紧闭双眼、微微颤抖的模样,心中巨浪滔天!即使在生死边缘挣扎归来,她的思维依旧如同最精密的仪器,在最关键的时刻,迸发出照亮前路的惊雷!
“快!立刻把这个模型传给温控模块攻关组!”沈砚舟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他将那张轻飘飘却重若千钧的纸郑重地交给方锐,“告诉他们,这是林总工……用命换来的思路!”
方锐和王工重重点头,如同捧着圣物般,匆匆离开病房,奔向战斗的前线。
林溪似乎听到了他们的对话,紧绷的嘴角,极其微弱地放松了一丝。一滴泪水,无声地从她紧闭的眼角滑落,没入鬓角。
暗棋:落子无声的金融战场。
沈砚舟轻轻拭去林溪眼角的泪痕,动作轻柔得不可思议。他守在床边,直到她因极度疲惫再次陷入沉睡,呼吸变得平稳悠长,才悄然退出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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