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大石立于高台之上,凝视着南岸的宋军。他已经两天两夜没有合眼,范正鸿的沉稳让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压力。这不像是一场攻防战,而是一场国运的对赌。他赌范正鸿不敢分兵,赌自己能凭借坚固的防线耗尽宋军的锐气。
“报——!”一声凄厉的呼喊划破了辽军营地的宁静。
一名斥候连滚带爬地冲进中军大帐,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耶律大石眉头紧锁,厉声喝道:“何事惊慌?”
“大……大帅……应州……应州六隘……失守了!”
“什么?”耶律大石如遭雷击,一把夺过斥候手中那份被血污浸染、字迹潦草的急报。他只扫了一眼,那上面“雁门东口”、“胡马口”、“娘子关”等字眼,以及最后那个触目惊心的“七日尽拔”,便让他眼前一黑,险些栽倒在地。
“不可能!”他身旁的副将失声惊呼,“他难道不怕我偷袭他的营帐吗?所能送出去的不过4000人,如何能七日之内连破六隘?其中必有诈!这是范正鸿的疑兵之计!”
“疑兵?”耶律大石猛地抬起头,双目赤红,眼中满是血丝与难以置信的疯狂,“六隘!是六隘!每一座都是用无数人命和金钱堆起来的天险!耶律延寿、萧阿古只、耶律铁哥……我辽国的精英,难道都是死人吗?!”
与此同时,娘子关。
关胜靠在冰冷的城墙上,大口地喘着粗气。他的青龙偃月刀斜插在身边,刀身上的血迹已经凝固成了暗红色。七天七夜的不眠不休,连续的血战,即便是他这具铁打的身躯,也早已达到了极限。他的眼前阵阵发黑,耳中嗡嗡作响,全凭一股意志力在支撑
林冲、鲁达、秦明三人,情况比他也好不了多少。秦明身上缠着厚厚的绷带,那是他率队冲锋时被流矢射穿的伤口,此刻鲜血还在往外渗。鲁达的戒刀卷了刃,他正坐在地上,用一块石头费力地打磨着。林冲则默默地清点着剩下的人手。
“将军,”林冲走到关胜身边,声音沙哑,“还能战斗的,不足三百人。战马,只剩下五十余匹。粮草、箭矢,几乎耗尽。”
关胜缓缓睁开眼,眼中布满了血丝,但深处却依旧清亮如星。他看了一眼东方,光顺着风,隐约传了过来。
“我们……成功了。”秦明咧开嘴,想笑一笑,却牵动了伤口,疼得龇牙咧嘴。
“是啊,成功了。”鲁达扔掉石头,将磨得锋利的戒刀插回鞘中,“他娘的,洒家这辈子都没打过这么痛快的仗,也没这么累过。”
关胜挣扎着站起身,拄着偃月刀,望向应州城的方向。那里,是辽国西路的腹地,如今已是门户大开。
“还没结束。”他说,“耶律大石败局已定,但他麾下尚有数万精骑。如果真的打上了,那即便胜了也是惨胜。就无法继续再扩大战果,听信使说又两路队已经分兵出去。不需片日,我想我们又有两州之地,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将他的目光尽可能的牵到我们身上。〞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我们要做的,不是在这里等待救援。而是要像一把钉子,死死地钉在辽人的心脏上。让他们腹背受敌,让他们不得安宁!”
林冲心中一凛,明白了关胜的意图:“将军想……”
“对。”关胜点头,“趁耶律大石主力被范帅拖住,应州城内空虚,我们,去取应州城!”
此言一出,连鲁达和秦明都惊呆了。三百残兵,去攻打一座城池?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将军,不可!”林冲急忙劝道,“我等已是强弩之末,士卒连站立都困难,如何攻城?应州城虽守备空虚,但城墙高厚,非这三百人能撼动!”
“林教头,你错了。”关胜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一抹冷峻的弧度,“我们不是去攻城,我们是去‘吓’城。”
他转身面对着那三百名幸存的士兵,他们个个带伤,面容憔悴,但眼神中却燃烧着一种近乎疯狂的火焰。
“兄弟们!”关胜的声音再次响起,“范帅正在河对岸为我们拖延时间!疑兵之计只可片刻用。现在大帅将自己置于险境,我们在这里多耽搁一刻,范帅的压力就大一分!”
“我问你们,你们还敢不敢跟着我,再疯一次?!”
三百名士兵,没有一个人说话。他们只是默默地站起身,捡起身边的武器,用行动回答了他们的主帅。
“好!”关胜眼中闪过一丝赞许,“秦明,你率所有还能骑马的五十人,先行出发,在应州城外四处游弋,扬言我十万大军已破六隘,即刻兵临城下!动静越大越好!”
“鲁达,你率步卒,随我之后,将所有旗帜都打起来,把马蹄上绑上树枝,拖在地上,制造烟尘!我们要让应州城里的辽人,以为千军万马正在逼近!”
“林教头,你负责断后,照顾伤员,稳住军心。待我等诈开城门,你便立刻率队接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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