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玉衣在沈奕雪交心之后,心里感觉好受多了,因为这些东西这些年她也只和苻叶说过——
而现在的苻叶总感觉有些怪怪的,自从上次苻叶高烧不退濒临死亡之后,萧玉衣一直有这么个感觉。
总感觉以前的苻叶有些呆呆的,总是无条件的听她的话;现在的苻叶则更有主见,眼神里也有了很多有意思熠熠生辉的光彩?
“之前听人提起过发高烧会烧傻,这还第一次看到会有人烧聪明的……”
马车碾过砂石铺就的天然道路的颠簸,被厚厚的毡垫滤去大半。此刻帷帐外漏进的天光,在沈奕雪素色的袖口流动,形成了柔和唯美的画面。
沈奕雪想起羽洛临行前叮嘱过她的事情,所以,趁现在离驿站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先提点提点萧玉衣的心法。
沈奕雪一只手放在车窗边,指尖轻触窗帘,想着先开口说话,然而手上的小动作暴露出了她的紧张。
她一边酝酿着词句,一边转身看向萧玉衣,右手顺势离开车帘,轻轻地放在了自己的腿上。
恰在此时,另一边的萧玉衣也正抬眼望来。
马车里的夕阳斜斜切过,一半落在沈奕雪清冷的眉眼间,衬得她下颌线条如冰雕般利落,眼底却盛着细碎柔光;另一半裹着萧玉衣,她眼尾微微上挑,发梢随车身轻晃,灵动得像落了片晨光里的蝶。
两人四目撞个正着,呼吸都轻顿半拍,只觉这光影里的彼此,美得让人心头发颤。
沈奕雪修行多年,定力远超常人,最先从“美人总是容易互相倾心”的状态中清醒过来,她语气有些急促:
“云畔,主教叮嘱过我传你几套心法,趁现在还没有到驿站,我想先开个头……”
沈奕雪话毕,萧玉衣刚好从失神的状态里走了出来,她也为自己刚才的失态感到尴尬,只好连忙应承下来。
沈奕雪指尖搭在萧玉衣腕脉上,触感如握一团跃动的炭火,脉息里翻涌的灵力正冲撞着经脉,像困在瓷瓶里的惊涛。
这种感觉印证了沈奕雪的想法,看来传授萧玉衣心法,让她平稳心态,好好控制自己的力量是一件迫在眉睫的事情。
“放松肩胛。”
萧玉衣忽然一怔,这声音分明没经过耳窍,却清晰得像贴在脑海里说话。
沈奕雪的唇瓣始终抿成浅弧,眼睫垂落时在眼下投出淡影,正是默语术已悄然运转。
沈奕雪想用这种方法,把沈奕雪拉入一个不受太大影响的空间,这样可以极大地规避马车行进时产生的噪音的干扰。
“你掌心若有似无的灼痛感,是灵力急于寻出口。”
第二缕意念漫进来,带着玉磬般的清润:
“试着想象它们是溪水里的卵石,不是要攥碎,是要让水流过缝隙。”
萧玉衣依言松开蜷紧的手指,果然,她觉着手心那团她一直有点在意的灼烫松动些许。
她偷瞥沈奕雪,对方正闭目养神,随意地斜靠在马车里的软榻上,仿佛这只是寻常闲谈,可脑海里的指引从未间断。
“你总想着‘控制’,便落了下乘。”
马车碾过较大的石头,车身微晃的瞬间,沈奕雪的意念也随之一顿,像琴弦轻颤:
“今早你攻击裁判团高手,不是力量失控,是心被‘不能失控’四个字困住了。”
萧玉衣喉头发紧。
今早她觉得自己其实完全控制得住自己,但意识清醒之时攻击已经打了出去。
此刻被沈奕雪一语点破,竟生出些狼狈来。她看见沈奕雪指尖轻叩膝头,节奏与自己的心跳渐渐重合。
“听着我的指尖声。”
萧玉衣意念里慢慢掺进了细微的叩击声,像舂米的木杵落在心湖上:
“一呼一吸间,让灵力顺着这节拍走。它不是野马,是你豢养的雀鸟,你越追,它越飞。”
车外传来其他马车行进的嘈杂,夹杂着铜铃脆响。
萧玉衣本该被这些动静分神,可沈奕雪的默语术像层无形的茧,将所有喧嚣都隔在外面。
她能“听”到对方放缓的吐纳,像春山融雪时的溪流,不急不躁地漫过石滩。
“还记得之前你说过,想让无数花瓣在掌心打转吗?”——
萧玉衣说着儿时笑话的时候,沈奕雪虽然觉得烦躁,但是她依旧听进了心里,并且还能拿出来教学。
温和的意念里忽然掺进笑意:
“那时你不想着控制花瓣,只想着‘陪花瓣玩’,同样,力量最喜自在,你把它当朋友,它才肯听你说话。”
萧玉衣恍惚间真看见那年春日,自己蹲在花圃前,看着会点绝活的宫人吹着手里的花瓣让它在手里转圈,但是就是飞不出手掌。
她央求宫人教她,却怎么也学不会,宫人就笑吟吟地告诉她这需要和花瓣心灵相通。
“现在,你试试吧。”
萧玉衣深吸一口气,不再去想“稳住”二字,只回忆花瓣纷飞的轻。
腕脉里的躁动竟真的平息下去,那团灼热化作温煦的暖流,顺着沈奕雪指尖按压的穴位缓缓流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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