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富贵和王春花也愣住了。
沈玉珍吓得尖叫一声,躲到沈富贵身后。
沈大宝看着鞋面上的脏东西,哇哇大哭起来。
混乱中,谁也没有注意到,沈棠那只捂着腹部的手,借着身体的掩护,极其隐蔽地、狠狠按向了自己胃部的一个穴位!
这是末世学来的刺激呕吐和制造内伤假象的手法!
配合着她体内刻意引导的气血翻涌和灵泉水残留的微弱能量波动,效果逼真得令人胆寒!
“血……她吐血了?”
王春花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这要是真死在家里,可就说不清了!
“妈!你看她……她好像不行了……”
沈玉珍的声音也带了哭腔,这次是真的害怕了。
就在沈家人被这突如其来的“重病垂危”惊得不知所措时,
蜷缩在地上的沈棠,仿佛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那只沾着“血迹”和秽物的手,
颤抖着、极其艰难地伸进了自己破褂子的内侧口袋!
摸索,颤抖,掏出了——一张折叠的纸!
她用尽全身力气,将那张纸朝着堂屋饭桌的方向,猛地一掷!
纸张如同折翼的蝴蝶,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啪嗒一声,掉在了油腻的饭桌上,正好落在沈富贵那碗没喝完的酒旁边。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被那张纸吸引!
纸张摊开了一角。
鲜红的抬头在昏黄的灯光下异常刺眼——“知识青年上山下乡报名登记回执”!
沈富贵的瞳孔骤然收缩!
张翠花的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
沈玉珍更是捂住了嘴,惊恐地瞪大了眼睛!
“咳……咳咳……”
沈棠又咳出一口带着血丝的唾沫,声音嘶哑微弱,却如同冰锥般刺穿了死寂:“黑……黑省……红旗……生产队……沈……沈棠……文盲……自愿?”
她的声音断断续续,带着濒死的虚弱和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嘲讽。
“谁……替我……签的名?”
她猛地抬起头,涣散的目光死死盯住脸色惨白的张翠花,嘴角咧开一个惨然又冰冷的弧度,
“大……伯母……你……按的手印……真……丑……”
轰!
如同惊雷在沈家人头顶炸开!
张翠花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炸毛,尖声嘶吼:
“你胡说八道!诬陷!那是你自己签的!是你自己要去!”
“放屁!”
沈棠猛地拔高声音,虽然依旧沙哑,却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凄厉,
“我……沈棠……小学四年……没毕业……但……不是……文盲!那字……是你……张招娣……狗爬的!”
她挣扎着,用手肘撑起上半身,另一只手指着那张回执单,指尖颤抖,却异常坚定:
“你们……想把我……当垃圾……扫地出门……替……沈玉珍……去……冻死?……好霸占……我爸……我妈……的……房子……抚恤金……是不是?!”
“抚恤金”
三个字,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沈富贵和张翠花的心上!
“你……你血口喷人!”
沈富贵猛地拍案而起,脸色铁青,指着沈棠的手都在抖,
“抚恤金……那是国家给老人养老的!跟你有什么关系!房子……房子是组织照顾我们一大家子住的!”
“照顾?”
沈棠咳着血沫,眼神却亮得惊人,如同燃烧的鬼火,
“照顾得……我住阁楼……吃馊饭……挨打受骂……当佣人?!照顾得……沈玉珍……穿新衣……沈大宝……顿顿肉……你沈富贵……抽好烟……当小组长?!”
她每说一句,沈富贵的脸色就难看一分。
沈玉珍吓得往后缩。
张翠花想扑上来捂她的嘴,却被沈棠那满身的“血迹”和骇人的眼神逼得不敢上前。
“邻居……李婶……孙奶奶……”
沈棠的目光转向院门方向,声音带着一种悲怆的控诉,
“都……听见了……你们……逼我……替……沈玉珍……下乡……说……用……我爸……的钱……买……新裙子……”
仿佛是为了印证她的话,院门处,不知何时已经聚集了几个探头探脑的邻居!
李婶和孙奶奶赫然在列!
李婶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愤怒,孙奶奶则拄着拐杖,浑浊的老眼里满是鄙夷,对着沈家方向重重地“呸”了一声!
人证!现场的人证!
沈富贵的脸彻底黑了。
张翠花也慌了神,色厉内荏地尖叫:
“她们瞎说!她们诬陷!”
“瞎说?”
沈棠的声音陡然转冷,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平静,
她从怀里实则是空间快速转移又掏出一张被油污浸透、皱巴巴的纸片,用尽力气甩向沈富贵!
“看看……这是什么?!三年前……街道办……发的……抚恤金……通知!我爸……一百二!我妈……六十!一百八!还有……丧葬费……补贴……粮票……布票……肉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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