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孙藩顺着程光阳的目光望去,奇怪道:
“阁老,那是您自己的庙啊,您竟然不知道吗?”
“本阁的庙?”
程光阳被对方的话弄糊涂了。
王孙藩颔首道:“没错,这是阁老您的生祠。不止咱们济宁有,山东其他府州县城,到处都能看到。”
“本阁的生祠?”程光阳皱眉道:“本阁好像没有让人帮我修生祠吧。”
在程光阳的记忆里,修生祠这种事,本该发生在原来那个时空,魏忠贤执政时期。
当时的阉党官员,为了讨好魏忠贤,强迫各地士绅商贾、普通百姓,不断为魏忠贤修生祠,以此来为自己争取加官进爵的机会。
连驻守宁远城的袁崇焕,都干过这种事。
好家伙,自己现在也和九千岁一个待遇了。问题自己从来没让下面的人这么做过啊?
见程光阳满脸疑惑,王孙藩连忙笑着解释道:
“阁老,这些生祠,乃是山东的老百姓自愿为您修的,当年那场旱灾,要不是您冒着风险联名上疏,为民请愿,山东六府八十九县,不知要饿死多少人,百姓们感激阁老,所以为阁老修建生祠。”
王孙藩的话,其实半真半假。
山东各地为程光阳修生祠,一开始确实是各地百姓自愿的,不过后来随着兴明社开始执政,最初的自愿行为,慢慢就变成强制了。
不过山东百姓对此倒并没有什么怨言,毕竟程光阳确实对他们有大恩。
“原来如此……”
得知了事情的来龙去脉,程光阳心中感慨万分的同时,也隐隐有些自豪。自己和魏忠贤,终究还是不一样的。
想到这里,程光阳心情大好,笑着拍了拍王孙藩的肩膀道:
“王知州,这两年你好好干,将来不愁没有升迁的机会,本阁记住你的名字了。”
王孙藩闻听此言,激动得满脸涨红,吞了口唾沫,正想说点什么表忠心的话。
两人的后方,程光逢忽然急急忙忙地跑了过来,边跑边气喘吁吁道:
“大兄,不好了,出,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
程光阳见状,赶忙让旁边的锦衣卫士兵,给对方递上水囊。
程光逢接过水囊,喝了几口道:
“大兄,你走后不久,客栈那边突然冒出几十号刺客,把你的替身当成正主行刺,幸好弟兄们早有防范,那些刺客大半皆被打死,可惜没有抓住活口。”
程光阳早就知道有人可能会行刺自己,眯了眯眼道:
“这次到济宁,我等是秘密进城的,这样都有刺客知道我的行踪,只有两种可能,要么咱们的人里有内应,要么……”
程光阳说到这里,看了旁边的王孙藩一眼。
王孙藩见状,吓得抖了一激灵,赶忙赌咒发誓道:
“阁老,阁老明鉴,下官对阁老绝无半点不敬之心啊!”
“好了,本阁又没有怀疑你。”
程光阳摸了摸下巴,询问王孙藩道:“本阁到济宁之事,你们衙门里都有哪些人知道?”
“这件事除了下官,就只有下官的师爷知道,阁老进城下榻,下官就是让师爷安排的。”
“师爷,跟了你多久?”
王孙藩想了想道:“下官是两个月前刚调到济宁的,师爷是上个月招募的,他是南直隶人。”
“此人有问题,马上把他抓起来!”
得知师爷来自南直隶,程光阳心中基本已经有底了,毕竟南直隶可是东林党的老巢。
“阁老放心,下官马上去抓人!”
堂堂当朝阁老,下榻的客栈竟然被人行刺,此事自然非同小可,搞不好山东布政使、山东巡抚都要惊动。
作为济宁知州的王孙藩,自然不敢懈怠,连忙返回县衙,准备捉拿师爷审问,结果等他回了衙门,师爷早就不见了踪影。
王孙藩大怒,连发公文,先是让人禁闭四方城门,不许闲杂人等出入,接着命令衙役们挨家挨户,到处搜捕。
果然找到了师爷和其他十几名刺客,双方旋即爆发激战。
最终十几名刺客全部战死,那师爷见势不妙,从怀中取出一枚毒药吞下,自尽身亡。
“好手段……竟连一个活口都没有抓住。”
得知消息,程光阳愣了愣,心中越发恼怒,也没有心情再多待了,重新换了家客栈,翌日天明,一行人便启程离开济宁。
济宁知州王孙藩心中非常过意不去,连忙从衙门壮班中挑选了百十号衙役,希望能沿途护送。
不过程光阳不想太引人注目,拒绝了他的请求。
离开济宁城,接下来众人走得更加谨慎。尤其是程光逢,任何一点风吹草动,他都会非常紧张。
程光阳骑马与从弟同行,笑着对他道:
“那些行刺本阁的人,已经失手过一次,肯定不会再轻易出手,放心吧。”
程光逢道:“大兄,咱们就几百号人,我看还是太少了,要是有几千号人,谁还有胆子敢来行刺。”
“也不能这么说,人多有人多的麻烦,人少有人少的好处。”
程光阳想了想,吩咐道:“等到了南直隶,咱们可以临时更改路线,这样就算途中还有刺客,他们的计划也会乱套。”
程光逢想了想,询问道:“大兄,你的意思,莫不是要走海路南下?”
“不错,等到了南直隶,你安排我那两个替身,顶着我的车驾和仪仗,继续走河道和陆路南下。至于本阁么,就暂时掩盖身份,留在金陵游玩几日,等叔父他们什么时候派船来接我,再走海路南下吧。”
“啊,大兄,你要在金陵游玩?”程光逢担忧道:“那样会不会有危险?”
“放心,我又不到处去游逛,只是去见几位老朋友罢了。”程光阳笑着摇了摇头。
接下来的行程,一如计划进行。
众人离开山东后,沿运河进入南直隶,立刻分成两路。
程光阳的两个替身,顶着他的名义,继续向南行进。程光阳本人则在从弟程光逢,以及数十名锦衣卫番子的保护下,悄悄进入金陵。
金陵城内,得知程光阳到来,钱谦益和汪汝谦急忙亲自过来迎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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