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心殿的硝烟虽已散去,但那无形的刀锋却并未收回。皇帝萧彻在龙椅上被萧珩用“五千万两”堵得哑口无言,郁愤难平,这口恶气却绝不会轻易咽下。朝堂明面上的交锋暂时偃旗息鼓,但水面之下的暗涌却更加湍急险恶。宗室权贵们被沈清璃在花厅用冰冷的数字和风险浇了个透心凉,又被萧珩在朝堂上展现的强硬震慑,但贪婪之心不死,便如同跗骨之蛆,转而在更幽暗的角落滋生蔓延,寻找着新的突破口。
靖王府松涛苑的书房内,气氛沉凝如铁。沈清璃坐在书案后,脸色沉静,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一份墨影刚刚呈上的密报。萧珩负手立在巨大的北境舆图前,面具下的目光锐利如鹰,扫过图上纵横交错的线条,仿佛在推演着无形的战场。
“王爷,王妃,‘夜枭’密报。” 墨影的声音平板无波,却字字千钧,“庆王世子萧景琰,自花厅受挫后,闭门谢客三日。然,三日内,其心腹管事刘福,秘密出入户部钱侍郎府邸三次,更于昨日深夜,乔装潜入…安平长公主府后门,停留近一个时辰方出。”
“安平长公主…” 沈清璃的指尖在密报上轻轻一顿,眼中寒光一闪。这位皇帝的亲姑母,身份尊贵超然,深居简出,却素来以“调和宗室”自居,实则手眼通天,是京都权贵圈中隐形的风向标与仲裁者。萧景琰吃了瘪不去找其他王爷,反而绕开宗正府直接找上安平长公主,其用意…不言自明!
“长公主那边,可有动静?” 萧珩转过身,声音低沉。
“长公主府今日一早,便向京中数家有适龄嫡女的宗室、勋贵府邸下了帖子,言明三日后于府中‘芳菲园’举办赏花茶会。” 墨影继续道,“受邀者名单中,赫然有…庆王妃(萧景琰之母)、武安侯夫人、忠勤伯夫人,以及…钱侍郎夫人。” 他顿了顿,补充道,“另据内线,长公主身边最得力的嬷嬷,今日午后,亲自去了一趟‘霓裳阁’,挑选了数匹新到的‘金鳞锦’和‘云霞缎’。”
赏花茶会?邀请的都是宗室勋贵的女眷?还特意挑了璃记的料子?沈清璃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这哪里是什么赏花茶会?分明是安平长公主受人之托(或者说,她自己也动了心思),要借着女眷交际的由头,对她这位靖王妃进行一次更“体面”、也更难推拒的施压!宗室权贵们正面强攻不成,便迂回包抄,意图用“夫人外交”的软刀子来割肉了!
“好一招‘釜底抽薪’!” 沈清璃冷笑出声,眼中却没有丝毫惧色,反而燃起熊熊斗志,“想用内帷女眷的软磨硬泡,来撬开璃记的库房?打得好算盘!”
“长公主身份特殊,其府邸茶会,你若无暇,可称病婉拒。” 萧珩走到她身边,宽厚的手掌按在她肩上,传递着力量与支持,“一切,有我。”
沈清璃抬头,对上他面具下那双深邃而坚定的眼眸,心头涌起暖流。她反手覆上他的手背,轻轻拍了拍:“王爷放心,长公主的茶会,妾身…非去不可。避而不见,反显得我们心虚怯懦。正好,也看看这些‘贵妇’们,能唱出什么新戏码。” 她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况且,她们既然想要‘分一杯羹’,那妾身…便给她们一个‘机会’!”
萧珩凝视着她,看着她眼中那份熟悉的、属于商业女王的锐利与自信重新闪耀,即使带着一丝产后的清减,那份光芒也足以刺破任何阴谋的阴霾。他缓缓点头:“好。放手去做。天塌下来,本王顶着。” 没有过多的言语,却比任何誓言都更令人安心。
三日后,安平长公主府,芳菲园。
时值仲春,园中百花争艳,姹紫嫣红。亭台水榭,丝竹隐隐。受邀的宗室勋贵夫人们,个个盛装华服,珠翠环绕,言笑晏晏,一派其乐融融的景象。然而,空气中弥漫的,却并非纯粹的花香,更有一股无形的、名为“贪婪”的暗流在涌动。
沈清璃的到来,如同一颗石子投入了看似平静的湖面。她并未刻意盛装,只着一身月白色绣淡紫缠枝莲纹的“云霞缎”常服,发髻间簪一支简洁的羊脂白玉簪,通身上下并无过多珠翠,却因那份久居上位的从容气度与眉宇间挥之不去的锐利,瞬间成为全场的焦点。原本喧笑的声音不自觉地低了几分,无数道或探究、或艳羡、或嫉妒、或算计的目光,齐刷刷地落在她身上。
安平长公主年逾五旬,保养得宜,身着华贵的绛紫色宫装,端坐主位,雍容华贵,笑容温和可亲。见沈清璃进来,她含笑招手:“靖王妃来了?快近前坐。你身子刚见好,本宫特意吩咐人备了温补的燕窝羹,快尝尝。”
“谢长公主关怀。” 沈清璃依礼上前,在长公主下首特意空出的首位坐下,姿态落落大方,不卑不亢。
寒暄几句,话题便如同被无形的手引导着,自然而然地滑向了旧港“揽月楼”的盛况。庆王妃(萧景琰之母)率先开口,语气带着夸张的惊叹:“哎哟,靖王妃真是好本事!听说那‘揽月楼’在番邦之地,比咱们京都最繁华的地界儿还热闹!那些番邦的王公贵族,为了抢一件‘璃记’的衣裳、一瓶香膏,都争破头了?啧啧,这可真是…点石成金呐!” 她的话,瞬间引起了在座所有夫人的共鸣,目光更加热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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