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第一缕微光刚刚刺破云层,京城靖王府那扇厚重的朱漆大门便被急促的马蹄声叩响。守门的王府侍卫瞬间警觉,手按刀柄,厉声喝问:“何人?!”
“泉州!八百里加急!璃记船队总清单及密信!呈王爷王妃亲启!” 门外传来一个嘶哑却异常亢奋的声音,带着长途奔袭后的风尘仆仆。
沉重的侧门“吱呀”一声打开一条缝。侍卫验过来人身份和密封的信匣、卷轴,确认无误后,不敢有丝毫耽搁,立刻以最快的速度,将东西送往松涛苑。
松涛苑内,萧珩早已起身,正在院中练剑。玄色劲装包裹着他精悍的身躯,剑光如匹练,带着破风的锐啸,在熹微的晨光中划出凌厉的轨迹,仿佛要将一夜的沉郁和蓄势待发的力量尽数倾泻而出。
清璃也醒了,正坐在梳妆台前,由红袖伺候着梳理长发。她气色比前几日好了许多,只是眼底依旧带着淡淡的青影。萧烁夜里睡得安稳,让她紧绷的神经得以稍缓。听到门外侍卫刻意压低的禀报声,她握着玉梳的手微微一顿,眼中瞬间迸射出惊人的亮光!
“拿进来!” 清璃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
红袖立刻放下梳子,快步走到门口,从侍卫手中接过那个沉甸甸的信匣和一个用多层油布包裹、火漆密封严实的粗大卷轴。
清璃站起身,也顾不上梳了一半的发髻,快步走到临窗的软榻边。萧珩也已收剑回鞘,带着一身凛冽的气息走了进来,额角还带着薄汗。
两人目光交汇,无需言语,都看到了彼此眼中那份沉甸甸的期待和一丝紧张。首航的巨大收获已在预料之中,但这最终的数字和细节,依旧牵动着他们的心弦。
萧珩拿起信匣,手指在匣盖边缘一个不起眼的凸起处按了一下,“咔哒”一声轻响,精巧的暗锁弹开。里面是泉州大管事周明的亲笔密信,厚厚一沓,详细汇报了卸货全过程、遇到的琐事、货物的初步品相判断以及船队人员状况(有几人染了热病,但无大碍)。
清璃则小心翼翼地拆开卷轴的火漆封印。当那厚厚一叠、写满密密麻麻蝇头小楷的最终货品总清单在她面前徐徐展开时,饶是她早有心理准备,呼吸也不由自主地屏住了!
阳光透过窗棂,正好照在清单上。墨黑的字迹,在晨光中清晰无比,每一个数字都如同重锤,敲击在人的心坎上。
她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飞速地掠过一行行令人目眩神迷的记录:
香料类:胡椒(黑,上等)八万六千七百五十四斤;肉豆蔻(带皮,特级)三万一千二百斤;丁香(极品)一万八千九百三十斤…龙涎香(完整块状)一百八十三斤七两!奇楠沉香(油线饱满)六十五斤九两!仅仅是龙涎香和奇楠沉香这两项,其价值就已无法用寻常金银衡量!
木材类:紫檀木(交趾大料)一百八十七根;柚木(暹罗上等板材)四百二十捆…这些硬木在大周是绝对的奢侈品,更是打造顶级家具、宫殿建材的抢手货。
珍宝类:象牙(完整)一百零八支;象牙(雕刻料)三百五十段;玳瑁(甲壳,上等)九百七十六片;南洋珍珠(金珠、白珠)三十七匣(初步估价逾百万两);未切割红宝石原矿三箱(约一千五百斤);蓝宝石原矿两箱(约八百斤);金砂、狗头金五箱(约两千斤)!宝石和黄金的光芒,几乎要穿透纸背!
织物类:霓霞纱(爪哇王室贡品级,七色)一百零八匹!这传说中的薄如蝉翼、流光溢彩的异宝,足以让整个京城的贵妇疯狂!金鳞锦(仿古法染)五十匹;南洋彩棉布两千三百余匹…这些独特的织物将引领新的风潮。
药材类:上等燕窝(血燕、官燕)二十八箱;犀角(广角、暹罗角)一百二十余支;血竭(块状)三百余斤…皆是宫中和顶级药铺渴求的珍品。
农作物类:占城稻种(优选)密封锡筒一千二百筒!木薯种藤(保湿处理)八百捆!番邦瓜果种子若干!这才是清璃最看重、能泽被苍生的根本!
清单的最后,是周明用朱笔粗重写下的一行大字:
“此次航程,扣除所有成本开支(含船只损耗、人员抚恤、沿途采购及打点),初步核算,净利白银——三百八十五万七千六百两!”
三百八十五万七千六百两!
这个数字如同九天惊雷,狠狠劈在书房的寂静里!
饶是萧珩见惯了沙场生死、国库调度,此刻握着密信的手也猛地一紧,指节微微泛白!一次远航,仅仅五艘船,半年时间,竟能攫取近四百万两白银的净利?!这几乎是国库一年赋税收入的一大半!这已不是富可敌国,而是足以撼动国本的恐怖财富!
清璃的目光死死钉在那个朱红的数字上,胸口剧烈起伏,不是因为激动,而是因为一种巨大的压力和责任瞬间降临!财富意味着力量,也意味着无穷的麻烦和致命的觊觎!她猛地抬头看向萧珩,眼中燃烧着火焰般的光芒,那光芒中有狂喜,有野望,但更多的是前所未有的清醒和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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