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珉看她痛苦的样子有些不忍,但还是问道:“你第二天去接她没有?”
张育捂住脸,神情痛苦不已,声音沙哑:“第二天早上,她给我发了条消息,说她有事先出去一趟,让我晚上七点去接她。”
“那你后来去了吗?”
“我去了。”张育吸了吸鼻子,拿了旁边的纸擦了擦脸,才继续说道:“我提前半个小时去的,刚开始去的时候就跟她发了消息,她没回,我以为在收东西没看到,后来我等了几分钟没等到,我就去敲门。
敲了会儿没人应。隔壁大妈听到敲门声,出来瞪了我好几眼。我还没说话,那人就朝我骂:
不男不女的,你找小吴媳妇干嘛?你好好过自己的日子别来烦人家行不行?每次和你出去都夜不归宿的,都不知道在家做饭等老公!一准就是和你这样的假女人待一起从小学坏了!真是没教养的野孩子!”
张育讲到这里按了按眉心,“我不想跟她吵,但她硬是说了几句非常难听的话,我忍不住骂了她几句,她还想碰瓷。就在我们僵持不下的时候,我手机突然响了,我拿起一看,是阿昭的爸爸打过来的!”
说到这里,张育哽咽住,半晌才说道:“叔叔说,阿昭爬龙山,不小心从山顶掉下去,正在医院抢救。他让我过去,也许还能见她最后一面。”
张育顿住,心口起伏,她捂住心口大口喘气。
沈芝兰有些担心,问:“你没事吧?”
张育深深吐出一口气,目光看向沈芝兰,忽然笑了一下,“不用担心,我不会死在这里。我的心脏病,做了手术。”
沈芝兰点头,温声说:“如果你坚持不住,可以叫停。”
张育意外地挑挑眉,眉目恢复冷淡。随后继续道:“我始终没能见到她最后一面。事实上 ,从龙山拉回来这一路上她就不行了,她虽然身体好,但怀着孕,并且怀孕后得了抑郁症,吃着一些药。所以,到死之前,她再没能说出一个字。”
她的语调不快不慢,像是在诉说回忆中的一个梦。有些悠远,却无尽的伤悲。
“所有人都沉浸在那一场悲伤之中 ,世界好像从那一刻停止了。悲伤成为生活的主旋律,也许阳光落下后,再也不会升起来了。你懂那种感觉吗?
可能你不会懂的,失去至亲至爱之人的撕心裂肺,人会变得麻木,以酒浇愁,以泪洗面。
半年后,我才慢慢想明白,人生不能永远就这样的对不对?我还要活,我还要开心地活。
我只能看着她的动态缅怀我们的过去,就是在这个习惯里,我竟然意外地发现,当初她发的那条动态没了……”
“这给我当头一棒!她直来直往,性子耿直,不会藏事。发出的动态,决计不会删除。那么,会删除这条动态的只有一个人,那会是谁呢?”
余珉接着她的话:“是吴吝。”
张育脸上再次出现愤怒:“就是他!我逼着自己从悲伤的世界走出来。我隐约觉得,这个男人一定有着不为人知的一面。所以,我用尽了手段,花了几个月,终于黑进了他的电脑,看到了所谓的真相。
漫天的灰色消息,令人难以置信的疯狂操作,彻底让我失控。同时,跟踪他的人发现,他时常进入声乐场所,面见不同的女人,动作粗放暧昧,关系不言自明。”
余珉问:“那这和姜昭的死又有什么关系?”
张育的呼吸再次紧促:“这臭名昭着的人啊,总是喜欢炫耀自己的功绩。有一次,他和朋友喝多了,一起回家的路上,忽然在一棵大树下坐下来开始炫耀自己曾经的战绩。
刚开始还是说自己曾经尿撒得多远,能坚持多久,把过多少妹,后来话题逐渐偏离。为了争输赢,他当着他的朋友说,我前不久刚杀了一个人。
他那朋友自然不信,于是他就说,是一个下雨天,去龙山,他亲手推下去的!他朋友问男的女的,他说,怀着孕的你说男的女的……”
眼见对方十分激动,余珉赶忙说:“有没有可能是别的人?”
张育冷笑,“你觉得自己说的话很好笑吗?”
余珉尴尬地愣住。
沈芝兰望着眼前已然不见之前不羁的女人,默默叹了口气,再问:“他那个朋友叫什么名字?”
“不知道。”张育很疲惫地按着太阳穴,“我对男人不感兴趣。”
“那你是每时每刻都派人盯着他吗?”
“开玩笑!”她痛苦地闭上眼,“我真金白银花重金请私家侦探去盯梢,不然我能大晚上听到这个消息?”
“能提供录音吗?”
她长呼一口气,没什么兴趣地回:“给我买。”
沈芝兰顿住,随即又缓缓问:“那吴吝是怎么死的?”
张育再次睁开眼,情绪已然恢复平静,无比笃定地说道:“是我杀了他!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他杀了我的朋友 ,我杀了他,天经地义!”
沈芝兰:“能说说具体过程吗?”
张育不屑地哼道:“都说了,他怎么杀我朋友,我就怎么杀了他!事实还不够清楚吗?”
沈芝兰继续问:“那晚雨下的很大,你的两只手被淋湿了吗?”
张育顿时警觉地止住了话,眼里出现了防备:“我说了人是我杀的,你还想怎么样?赶紧把我拘留了好吗?不要耽搁时间,我很累。”
沈芝兰没放弃,还是说:“那晚,你没有打伞对吧?”
张育彻底崩溃,起身拍了桌子:“有完没完?有完没完!是我杀的!我说,吴吝是我杀的,我恨他害死了我的朋友,我恨他!我特别想将他碎尸万段,怎么样?如果你们觉得这理由不够,那我再找行不行!”
“我要为所有受到他伤害的女性报仇!这理由够不够!他罪该万死!”
沈芝兰注意到关键的地方,而后说:“那你为什么不将他碎尸万段?你既然这么恨他,为什么不选择一种更能宣泄你情绪的杀人方法,为什么要选择这样一种不痛不痒的杀人方式呢?”
听到这话的张育悄悄握紧了拳头,嘴上却咬牙切齿地说道:“只不过让他和我朋友一样的死法,便宜他了!”
沈芝兰重复:“说说具体过程吧,否则我有理由怀疑,人不是你杀的。”
张育被气笑了,张开嘴冷嘲:“真是踏马奇了怪了,我第一次听到怀疑杀人凶手不是杀人凶手的!这位警官,你可是警察中的清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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