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传来二叔一贯冷静低沉、但隐约透着一丝疲惫的声音。
“天铭,港市那边老唐楼太多了,排查需要时间。目前的信息库里头,没找到大哥大嫂直接关联的记录,租赁、产权、甚至临时登记都没有。”他顿了顿,语气加重,“你自己先摸底,但记住,安全第一。感觉不对,立刻撤,别逞强。我这边处理完几个紧急议案,会尽快抽调资源支援你。”
“明白,二叔。你也悠着点,别让李副总他们太惦记你。”我扯了扯嘴角,挂断电话。
一旁的猴子正眼巴巴地看着我,手里还攥着那张写有弥敦道382号的皱巴巴纸条,眼神里混合着技术宅发现漏洞的兴奋。
“铭哥,徐二叔,咋说?”
“二叔说,没查到有用的信息。”我把手机揣回兜里,拍了拍他肩膀,“二叔被公司的事儿缠住了,咱们得自力更生。猴子,你留守宾馆,盯紧电脑,继续深挖线索,还有,试试看能不能关联查询一下‘弥敦道382号’周边区域的旧新闻或者城市规划档案,我先去探探路。”
猴子一听不让他去,有些不悦,但嘴上还是嚷嚷:“得令!铭哥你放心,给我一根网线,我能把港市档案库翻个底朝天!不过……你一个人去真没问题?那地方听着就挺……”
“挺像电影里黑帮交易或者连环杀手藏尸的地方?”我接过话头,懒洋洋地笑了笑,“放心,你铭哥我别的本事没有,就是跑得快,而且……”我下意识摸了摸后腰别着的、用旧报纸裹好的甩棍,冰凉坚硬的触感传来,“带了朋友。”
安顿好猴子,我独自一人汇入弥敦道傍晚汹涌的人流。港市的霓虹灯牌密密麻麻地挤压着视线,空气里混杂着车辆尾气、茶餐厅的油烟和潮湿海风的味道。按照猴子之前查到的信息,弥敦道382号并非一个显眼的门牌,它更像是一个指向某片区域的模糊坐标,最终定位在一条岔出去的上坡窄巷深处。
越往里走,弥敦道的喧嚣渐渐被隔绝,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老城区特有的沉寂。巷道两侧是鳞次栉比、墙皮剥落的老唐楼,晾衣竿横七竖八地伸出窗外,挂满了各式衣物,像万国旗一样遮挡着本就吝啬的天光。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霉味和食物残渣的气息。
我放慢脚步,状似随意地打量着周围环境,大脑却像一台高速扫描仪,快速记录着:监控探头的位置(稀少且老旧)、可能的出入口、巷子的宽度、楼上窗户后是否有人影晃动……秦叔的特训和这段时间的经历,已经让这种观察成了本能。
382号……应该就是这栋了。它比旁边的唐楼看起来更破败一些,入口是一扇锈迹斑斑的铁闸门,虚掩着,露出后面幽暗的楼梯口。门牌号码模糊得几乎难以辨认。
我没有立刻靠近,而是在对面一个卖凉茶和报纸的摊档前停下,买了份《东方日报》,借着找零钱的功夫,用眼角余光仔细观察。
楼龄至少四五十年了,没有电梯。楼梯间堆着杂物,光线昏暗。信箱塞满了广告传单,看来住户不少,但也可能很多是空置或转租的。这种地方,流动人口复杂,管理松散,确实是做某些不想被人知道的事情的理想地点。
父母为什么会和这种地方产生关联?那个用雪花符号标记的隐写信息,指引到这里,到底藏着什么?
我揣好报纸,决定不再原地停留。长时间不动更容易引起注意。我装作找门牌号的样子,慢慢踱过马路,靠近那栋唐楼。
就在我经过铁闸门,目光试图投向幽暗的楼梯深处时,后颈的汗毛毫无征兆地立了起来。
一种极其细微、却绝不容忽视的感觉,像冰冷的蛛丝,轻轻拂过我的感官。
有人在看我。
不是路人随意扫过的那种目光,而是……锁定。带着一种沉沉的、审视的意味。
我的心脏猛地一缩,但脚步没有丝毫停顿,甚至连呼吸的频率都没有改变。表面上,我依旧像个迷路或者找朋友的普通访客,甚至还皱着眉头看了看那张模糊的门牌,嘴里低声咕哝了一句“不是这里吗??”
大脑却在瞬间拉响了最高级别的警报。
此刻我的大脑疯狂运转:视线来源?高处?左边?右边?角度……略微偏上。是楼上某扇窗户后面?还是对面楼宇?目的?监视这栋楼?还是明确地冲我来的?对方是一个人?还是……
大脑里那种跳脱又精准的空间感同时涌现:巷口距离约二十五米,跑出去需要大概四秒。对方如果有恶意,足够时间做出反应。楼梯间太暗,是陷阱的可能性高达70%。最佳选择是……继续向前,自然离开视线焦点区域,同时用环境当镜子!
我保持着略显困惑的表情,继续朝巷子深处走去,仿佛认错了门牌正在继续寻找。经过一个积水的洼地时,我极其自然地侧身避开,目光飞快地扫过水面——
浑浊的水面倒映出身后那栋唐楼斑驳的墙面和密密麻麻的窗户。
三楼……左边数第二个窗口。窗帘似乎动了一下?太快了,无法确定。
但那种被注视的感觉,如影随形。
我没有回头,甚至没有加快脚步,只是插在兜里的手,轻轻握紧了那根冰冷的甩棍。
好吧,看来这趟摸底,比想象中更有意思了。
二叔的担心没错,这潭水,果然深得很。
就是不知道,藏在暗处的这位朋友,是哪一方的人,还是别的什么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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