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高度紧张和期待中一分一秒地流逝。窗外的天色彻底黑透，雨水重新淅淅沥沥地下了起来，敲打着玻璃，像是在为这场无声的智力赛跑打着节拍。
办公室里只开了一盏桌灯，昏黄的光线勾勒出我紧盯着屏幕的侧影。加密通讯频道里，只剩下猴子那边传来的、近乎疯狂的键盘敲击声和偶尔压抑不住的、关于破解进度的嘀咕。
“……不对，这个熵值不对……”
“……试试用他生日结合电路常数……”“……妈的，又错了……”
每一次尝试失败，都让我的心弦绷紧一分。叶晓洁和秦叔也保持着沉默，生怕打扰到猴子的工作，但我知道，他们一定也和我一样，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秦叔那边暂时没有新的消息传来，接触老部下需要耐心和技巧，急不得。叶晓洁则一直在后台分析着猴子之前发来的那份“索引文档”，试图从那些古怪的代号和简短的备注中挖掘出更多信息。
“天铭，”叶晓洁的声音忽然在频道里响起，打破了长时间的寂静，她的语气带着一丝发现新线索的兴奋，“我好像有点头绪了。你看‘GZ-03-F’这条：‘明荐李，暗通款曲，证据？’。这个‘明荐李’的‘明’，会不会不是指‘明显’，而是指一个人？”
“一个人？”我皱眉。
“对！徐伯伯习惯用代号。‘明’……集团里，名字里带‘明’字的高层都有谁？”叶晓洁提示道。
我的大脑飞速过滤着董事会和高管名单：“李国明……他自己就是‘明’？不对，如果是他，父亲不会用‘荐’字。还有……王明达董事？刘启明，运营总监？等等……刘启明！”
我猛地坐直身体：“刘启明是集团老人，资历比李国明还老，平时看起来低调中立，但上次董事会，他确实是支持李国明最积极的人之一！而且他分管供应链，和精密制造业务往来密切！‘明荐李’……难道是刘启明推荐了李国明？或者和李国明有暗中交易？”
“很有可能！”叶晓洁的声音肯定了我的猜测，“还有‘暗通款曲’，这个词通常指暗中勾结、达成默契。如果‘明’指刘启明，那么‘暗’指的又是谁？是不是就是麦伦资本或者其背后的丞相势力？徐伯伯在问‘证据？’，说明他当时只是怀疑，还没有拿到实锤。”
这个发现至关重要！它直接将内鬼的嫌疑从李国明扩大到了可能更深层、更隐蔽的人物——刘启明！一个平时看似低调、甚至有些边缘化的元老级人物！如果他倒向了丞相，那对集团的渗透远比想象中更可怕！
“秦叔，”我立刻对着麦克风说，“重点留意一下刘启明最近的动向，还有他过去几年经手的项目，特别是和精密制造、海外采购相关的！”
“明白。”秦叔简练回应。
就在这时，猴子那边突然传来一声怪叫，不是兴奋，而是带着错愕和愤怒：“我靠！铭哥！不对劲！”
“怎么了？”我的心猛地一沉。
“文件的加密……我好像快破解了，但是……但是触发了某种隐藏的销毁机制！”猴子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和一丝慌乱，“文件正在自我删除！速度非常快！对方在文件里埋了逻辑炸弹！”
“什么？！能阻止吗？”我失声问道，感觉一股寒气从脊椎窜起。
“我在试！妈的！这手段太阴了！除非有关键的终止密钥，否则……”猴子的键盘声已经响得像暴雨一样，显然正在与时间赛跑，试图从急速消失的数据流中抢救出一点东西。
频道里一片死寂，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刚刚看到的希望之光，仿佛瞬间被冰冷的黑暗吞噬。
几秒钟后，猴子的键盘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声无比沮丧和愤怒的低吼：“……没了……全没了……就差一点……就差最后一步就能看到内容了……狗日的！”
绝望的情绪如同潮水般涌来，几乎将我淹没。付出了这么多努力，距离真相只有一步之遥，却功亏一篑！父亲精心留下的线索，就这样在我们眼前消失了？
“一点……一点都没抢救出来吗？”我的声音干涩无比。
“……只抢出来几个碎片化的词条，根本连不成句子……”猴子的声音充满了挫败感，“好像有‘离岸’、‘镜子’、‘……峰会录音’……乱七八糟的，看不懂……”
离岸？镜子？峰会录音？
这些支离破碎的词语，像是一把把生锈的钥匙，却找不到对应的锁孔。
长时间的沉默，压抑得让人窒息。第一次主动出击，似乎就以失败告终。
“……会不会，‘账本’本身，就是一个陷阱？”叶晓洁忽然轻声说道，她的声音带着思考，“二叔提醒我们找账本，但对方也可能知道账本的存在，甚至预判到我们会去找？所以设置了销毁程序？”
这个想法让我不寒而栗。如果真是这样，那二叔的处境岂不是更危险？对方这是在戏耍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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