渔船螺号像一片不起眼的落叶,在墨蓝色的公海海面上起伏。引擎刻意维持在低吼状态,避免发出过大的噪音。天空是毫无杂质的深蓝,几颗早起的星星冷漠地眨着眼,月亮还躲在海底睡懒觉。咸腥的海风带着刺骨的凉意,钻进每一个缝隙,也钻进人的骨头里。
我和叶晓洁、猴子,以及秦叔挑选出来的四名精干徒弟,挤在狭小却设备满满的船舱里。空气中混合着鱼腥味、机油味和一股紧绷的、属于冒险的独特气息。猴子面前摊开三块屏幕,一块显示着海螺号自身的传感器数据,一块是周边海域的实时卫星云图和猴子的电子眼监控,最后一块,则不断刷新着从沈清声纹中提取、再由设备模拟发出的那段特定电磁频谱信号。
“避风港坐标已进入十海里范围。”掌舵的是秦叔手下水性最好、也最沉稳的阿强,他声音不高,却让船舱里所有人都精神一振。
“信号持续发射,无响应。”猴子盯着屏幕,眉头微蹙,“这影子镜像架子够大的,非得等我们贴脸才肯开门?”
“可能需要进行最后的位置微调,或者……有我们不知道的激活条件。”叶晓洁穿着合身的防水服,长发束在脑后,显得干练利落。她手里拿着一个加固过的平板,上面显示着避风港坐标区域的高精度海底地形图,那是一个孤立的海底山脊顶部,相对平坦,但深度也超过了一百米。
“深度一百一十五米,”我看着数据,感觉心脏像是被那水压攥住了,“超出了常规水肺潜水极限,必须使用循环呼吸器和混合气体。水下作业时间会非常有限。”
这是我们此行最大的技术挑战。一百米以下的水域,黑暗、寒冷、压力巨大,任何一点失误都可能致命。
“装备检查最后一遍。”我对负责潜水装备的两位队员说道。他们沉默地点点头,再次仔细检查循环呼吸器、加热服、潜水电脑、强光手电以及……我们特意准备的小型水下推进器和声纳探测仪。
“海螺号”缓缓靠近坐标点。海面之下,是一片未知的领域。
“下锚,保持位置。”阿强下令。铁锚带着沉重的链条滑入深海,发出沉闷的响声。
我和叶晓洁,以及另外两名潜水员——大康和小斌,开始做最后的准备。穿上厚重的潜水服,背上沉重的循环呼吸器系统,检查面罩密封,连接通讯线。猴子留在船上负责总协调和监控,秦叔和另外两人负责水面警戒。
“通讯测试。”我按下面罩旁的按钮。
“清晰。”“收到。”叶晓洁和大康、小斌的声音依次传来,带着一丝电流杂音。
“记住,”我最后叮嘱,“我们的目标是找到入口,确认内部情况,尽可能获取数据样本或影像资料。如果遇到无法克服的障碍或危险,立刻放弃,安全第一。”
“明白!”
随着一阵水流搅动的声音,我们四人依次从船尾潜入冰冷的海水。世界瞬间从嘈杂变为一片包裹性的、绝对的幽蓝。头顶的光线迅速衰减,下沉不到二十米,周围已是一片浓得化不开的黑暗,只有我们头盔上的强光手电,切开有限的水域,像四把在墨汁中挥舞的光剑。
压力从四面八方涌来,挤压着耳膜和胸腔。循环呼吸器发出单调而令人安心的“嘶嘶”声,提供着赖以生存的气体。我们打开水下推进器,像深海鱼雷一样,朝着海底山脊的顶部潜去。
深度计的数字不断跳动:五十米、七十米、九十米……
“看到底部了。”大康的声音从通讯器传来。
强光照射下,海底的景象逐渐清晰。不是柔软的沙地,而是覆盖着厚厚沉积物的坚硬岩石。一些奇形怪状的深海生物被光线惊扰,迅速躲进礁石缝隙。
“分散搜索,保持可视距离。”我下令,“注意观察岩壁,寻找人工开凿的痕迹或者类似入口的结构。”
我们呈扇形散开,强光手电的光柱在嶙峋的岩石和幽深的沟壑间扫过。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水下作业的黄金时间正在快速流逝。
“我这里没有发现。”小斌报告。
“我这边也是,只有天然岩石。”大康回应。
我的心慢慢沉了下去。难道坐标有误?或者“避风港”的入口隐蔽到了极致?
“天铭,”叶晓洁的声音忽然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我这边……岩壁的纹理有点奇怪。不像自然形成的连续性断裂。”
我立刻操控推进器靠过去。在她灯光照射的区域,一片看似普通的岩壁上,岩石的裂缝走向呈现出一种极其细微的、近乎规则的几何图案,像是被某种巨大的力量精准地切割过,然后又用高超的技术进行了伪装,使其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
“猴子,”我对着通讯器说,“扫描这片区域的岩壁结构,进行地质异常分析。”
几秒钟后,猴子的声音传来,带着兴奋:“有戏!岩层密度和声波反射率与周边存在显着差异!后面是空的!这他妈是个伪装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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