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女子名叫苏锦。
她并未入睡。
苏锦慵懒地坐起身,随意扯过散落的衣衫掩住身子。
月光透过窗纸,在她光滑的肌肤上镀上一层柔光。
此时此刻,她眼神清明。
带着一丝事后的慵懒。
苏锦指尖无意识地卷着一缕垂下的青丝。
她转头看了一眼筋疲力尽呼呼大睡的何四郎,眉眼低垂,不知道在想什么。
忽然就在这片刻宁静中,门外走廊上,那阴魂不散的焦急声音竟又一次响了起来。
而且这一次,直接停在了他们的房门外。
“郑何小兄弟?郑何兄弟?你可在里面?”
邱贺的声音压得很低,却透着急切和一丝狐疑。
“你方才是不是身子不适?”
“我猜你定是误食了什么东西,中了毒了!”
“我这儿有解药,你快开门,让我进去给你服下!”
“耽搁了可就不好了!”
显然,邱贺在楼下转了一圈,排查了其他可能。
最终又将怀疑的目光投回了这间房间。
毕竟这间房间可是一溜儿客房里面唯一没有亮灯,也没有回应他之前的敲门声。
苏锦是何等人物?
在风月场和江湖边缘打滚的人,心思玲珑剔透。
瞬间便从邱贺这欲盖弥彰的解药说辞,和之前何四郎中药的状态,将事情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她红唇勾起一抹讥诮的冷笑,眼中闪过重重的厌恶。
原来是这么个腌臜玩意儿,用这等下作手段想祸害屋里这个纯良的乡下小子?
苏锦故意等邱贺又急促地敲了两下门,才带着刚睡醒般的沙哑鼻音,慢悠悠地开口。
声音不大,却足以让门外的人听清。
“哟~这是哪来的急色鬼儿啊?”
“大半夜的,不抱着自家婆娘睡觉,跑来敲老娘的门?”
“还编什么中毒解药的瞎话……啧,”苏锦嗤笑一声,语气里的嘲讽几乎能溢出来:“你这搭讪的由头,也忒老套了些。”
“怎么?是万花楼的姑娘们伺候得你不舒坦,还是家里婆娘看得紧,憋得你昏了头,连房间都认不清了?”
她这一番连消带打,声音娇媚却字字带刺。
完全是一副被扰了清梦的风尘女子口吻。
门外的邱贺显然没料到屋里竟是个女人!
而且听这语气,还是个泼辣放荡的主儿。
他愣住了,满腔的急切和怀疑瞬间被浇了一盆冷水。
噎得他一时说不出话来。
郑小兄弟可是亲口承认的,和他一样有龙阳之好。
是绝对不可能和这样一个女人在一起的。
看来……那小子确实不在这屋里。
“呃……抱,抱歉……”
邱贺尴尬万分,只得悻悻地道了声歉,满肚子邪火和算计无处发泄。
只能灰溜溜地快步离开,脚步声里都带着一丝狼狈。
苏锦听着他远去的脚步声,不屑地轻哼了一声,重新躺下。
纤长的手指轻轻划过何四郎沉睡的脸颊,低语道:“小傻子,算你运气好,碰上姐姐我了。”
……
没安静多久,房间的窗户又被一阵极有规律的声音敲响了。
“咚-咚咚-咚”。
三长两短,显然是某种暗号。
苏锦眼神一凛,迅速起身,披好外衫,警惕地走到窗边,低声问:“谁?”
窗外传来一个刻意压低的男声:“师妹,是我。”
苏锦松了口气,轻轻打开窗户。
一道身影如同黑夜中的猫儿一般,轻捷无声地跃了进来。
来人穿着夜行衣,身段高挑匀称,眉目如画,自带一股风流韵致。
正是曾在巷子里救过何明风与何四郎的那个唱戏男子——白玉兰!
白玉兰一进屋,目光首先落在师妹苏锦那衣衫不整、鬓发散乱、满面春情尚未完全褪去的模样上。
再扫一眼床上酣睡,同样衣衫凌乱的何四郎。
他那双漂亮的桃花眼立刻挑了挑,嘴角勾起一抹了然又带着几分戏谑的弧度。
“哟,看来师妹你这中的‘春风渡’,是找到‘好解药’了?”
白玉兰的声音带着唱戏练就的婉转腔调,话里的调侃意味十足。
苏锦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拉好衣襟,脸色却严肃了几分。
“少说风凉话!”
“这次是我大意了,着了王怀那老色鬼的道!”
“幸好……幸好遇上这小郎君也中了招,倒是便宜他了。”
苏锦提到“王怀”这个名字时,语气明显带上了恨意。
白玉兰闻言,神色也正经起来:“早说了那姓王的不是好东西,惯会用这些下三滥的手段。”
“你这次潜入他府邸打探消息,太过冒险。下次务必更谨慎些。”
“知道了,啰嗦。”
苏锦摆摆手,显然不想多提自己的失误。
白玉兰的目光再次投向床上睡得正香的何四郎,眼神里闪过一丝冰冷。
“此人……目睹了你的样貌?要不要……”
白玉兰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语气平淡得像在讨论天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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